“这非常重要。”
车子一路平缓地行驶在车水马龙的繁华马路上。
他们并排坐在后座上,车窗将他们与一路上周围的吵闹隔离开。车程不短不长,刚好够他把想说的讲给她听。
其实她的个人能力很强,学东西也快,只是从前她接手家族生意时,还处在全凭心意,历练为主,并无细致规划和实操的阶段,所以自然不会想得太多,以做事为主。加之毕业后,她又耽误了三年多的功夫,现在想要重新捡起来,并且跟上行业以及商场上的变化和发展速度,适应身份上的转变要学的东西不少,总归是需要一些时间和努力的。
这些看似是远远小于能力的庞杂的小事,其实对于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来说却至关重要。
丛一安静地听着,思量了好久并没有反驳文时以的话,而是认真地回味了一遍他刚刚说的每一个字。
水至清,则无鱼。
各行各业,都是如此。
他说要她把眼光放长远,放开阔,要能装得下这个行业。
有关于什么是大局观这个问题,她还需要时间仔细思考。
她一直看着他,又不说话,一度让他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些她不愿意消化,又或者像是在教育她,以她的性格她会逆反不接受。
沉默了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其实他是想开口的,但是忍住了。
因为如果她真的有想法回到这条路上,这些还都只是小儿科。
总要,有个开始不是。
“嗯,你说得对,我知道了。”
好久后,丛一开口,接受了他说的那些话,不像是赌气看玩笑,反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承认,刚刚是她狭隘了。
不过被他这样解破多少还是觉得有点面子上挂不住,垂下眼愣了会儿神。
“本科毕业那年,我进投行工作了两年,那时候很多事也都做不好,还都是那种非专业上的事,爸爸和爷爷要求高,催得又紧,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压力大到经常失眠,然后又花了很长时间,才逐渐能处理和解决好许多事,所以,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做好一切的。”
他们认识这么久,她还从来没听过文时以说过压力二字。
不止在她眼里,提及起文家长子长孙,ABV集团的掌舵人大家想到的关键性标签到的都是手腕了得,眼光精准的。印象里,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在商场上大杀四方,手腕了得的主儿,好像他出生在文家,所以他天生就具备强大,情绪稳定,高抗压能力这些特质和优点一样。
当然,和他相处这么久,她也一直这样以为。
从来没认真思考过,这些冷漠,强势,情绪稳定,到底是他的天赋,还是天赋加历练共同作用的结果。
“我比你大七岁,所以比你早知道很多道理是应该的。”
他诚恳地交底,口气温柔又平静。
他跟她说这些,单纯作为丈夫的身份想要为她提供一些帮助,就这么简单。
她没出声回答,但却含杂着笑意地看了他一眼。
也是这一眼,他就知道,她能明白。
快要五月,正是梧桐转绿,碧茵连天的时候。
车子从两侧种满梧桐的大道驶过,如同穿越了一场嫩绿的梦幻旅程。
丛一的目光飘向窗外,看着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中穿过,被切割成零散地碎片,斑驳地落在柏油路上,车窗上。
她的思绪开始飘飞,耳边反复回荡着文时以刚刚同她说的话。
她还是喜欢沪城或是港岛这种极温暖湿润的地方,实在是受不了花粉柳絮乱飞,风又大又干的京城春三月。
不过京城的冬天会一直下雪,和他在雪里漫步,也挺不错的。
她下意识抬手遮了遮光,但转念又觉得可惜,放下手,依靠在车窗边闭上眼,没一会儿昏昏沉沉。
直到车子停下来到达了目的地,她才醒过来。
“别在车里睡,小心一会儿不舒服。”文时以攥住她的手,将她从困意中剥离。
“嗯,有点累了。”丛一点点头,勉强打起精神。
两人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