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毕,换好衣裙,容钰坐回桌边准备用早膳,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小几边,已经被重新清洗干净,又恢复了光滑蓬松的孔雀羽毛。
她脸上顿时更热了,原本想让人丢掉,但犹豫一番后还是舍不得,让人把孔雀羽毛拿下去,放进箱子里,还特意选了最底下的箱笼,决计不让许怀鹤再找到,再把昨夜的花样用在自己身上。
“驸马呢?”容钰随口问了句,“去上早朝了吗?”
“回殿下的话,是,驸马爷已经上完早朝,又和国公爷去军营练兵了。”青竹连忙回答。
许怀鹤和舅舅接连两日都去了军营,容钰心中的担忧更深,不好的预感也更重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询问青竹道:“昨日我让你去军营看看,打听许怀鹤和舅舅都说了些什么,你打听到了吗?”
青竹顿了顿,她昨日跟随国师大人回府来的时候,就想同公主殿下说这件事,但国师大人一直陪在公主殿下身边,又进了卧房,亲密无间,她不好贸然打扰,便一直拖到现在。
如今公主殿下问起,她很快准备好国师大人交代
的措辞:“回殿下的话,奴婢打听到了,驸马爷和国公爷说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看一看这批新兵比起前几年的士兵如何,驸马爷还和国公爷商量着要不要再从户部拨一笔军饷去边关,让边关的战士们过得更好一些。”
许怀鹤如今监国,又是未来板上钉钉的新帝,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的,容钰听着,放心下来,丝毫不怀疑青竹也会对自己说谎。
她胃口都好了不少,加上昨夜太累,吃了一整碗雪蛤粥,最近本就被养的红润的脸色看起来气血更足,神采奕奕。
用完早膳,雪团“喵喵”叫着跑进屋来,熟练地跳上她的膝盖,任由她抱着。
容钰颠了颠雪团,觉得雪团最近又长胖了些,她都快抱不动了,宠溺地点了点雪团的脑袋:“走,我带你去看这天底下唯二两只白孔雀,你可不许调皮,千万别吓到了它们。”
她今日穿了件鹅黄的马面裙,轻便怡人,身上有遮挡不住的少女气息,成了蓬勃的春日里最亮眼的一道风景,甚至隐隐盖过了院中暖棚里两只白孔雀的风头。
两只白孔雀已经熟悉了院内的环境,加上喂养的人将它们照顾的极好,如今已经放下了戒备心,亲亲热热地依偎在一处。
那只公孔雀还在容钰看过来的时候恰巧开屏,白色的羽毛依次展开,如同一把洁白无瑕的扇子,抖动的时候又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让人看的目不转睛,皆被它的美丽所震撼。
容钰此刻再一次理解了为何柳家会千金万两都不换,这两只白孔雀实在太漂亮了,她甚至要想不出如何描述,心想恐怕这世上最厉害的画师来了,也无法将它们一半的美丽刻印在画卷上。
就连雪团都被惊住了,它从未看过这样的活物,先前的白鹤就足以让见识并不多的它震惊,此刻看到更怪异的大鸟,它竟有些害怕,连忙往容钰的怀里钻了钻,耳朵高高立着。
但容钰此刻顾不上它,随手将它交给了等候在旁边的春桃,自己则从养孔雀的下人手中接过一把洗净的青草,试探着伸出手,将青草递到两只孔雀面前。
两只孔雀先是往后退了退,警惕地转了几圈,随后才慢吞吞地走过来,仰着高傲的脖子,轻轻往前一伸,就从容钰的手中抢过了青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容钰不自觉笑起来,又抓了一把小麦,抛洒在它们面前,两只孔雀啄食的动作变得更快,但依旧优雅高贵。
她寻到了喂养孔雀乐趣,接下来的几日,每天一睁眼就往院子的暖棚里跑,忙着去和孔雀逗乐,也管不上每天早出晚归的许怀鹤,知道许怀鹤有要事繁忙。
两只孔雀也被养熟了,知道容钰并不会伤害它们,还会给它们喂吃的,逐渐和容钰亲密起来,围绕在容钰的身边,有时心情好了还会开屏给容钰看。
雪团渐渐地也不怕这两只大鸟了,但看到容钰和大鸟这么亲密,它有些不满,喵呜喵呜地叫着,想要让容钰多摸摸自己。
两只大鸟嫌它吵闹,对它更不满,甚至试图去啄它,又被雪团躲开,奇妙地上演了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下人们都啧啧称奇。
负责养白孔雀的人是个嘴甜的,他笑着道:“公主府里灵气足,白孔雀和猫儿沾了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身上的仙气,自然就通了灵性。”
容钰眉眼微弯,她笑起来,赏了养孔雀的人一枚金锞子,听对方千恩万谢完,正要转身回卧房,就看到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因为跑的太急,甚至跌了一跤。
小丫鬟也顾不上什么,继续爬起来往这边冲,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一脸惊慌失措,声音都因为太着急和恐惧而有些尖锐:“殿下,皇上,皇上不行了!”
容钰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好几息之后才回神,依旧愣怔,缓慢地发出了一个轻飘飘的字:“……啊。”
同一时刻,从皇宫的方向传来沉重而飘渺的钟声,每一下都像敲在人的心坎上,让人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钟声逐渐传出了京城,朝向更远的方向。
大街上,不论是正在做生意的,还是正在行走的路人全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皇宫的方向,静静地听着这钟声,足足有八十一下才停止。
皇帝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