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虽然不识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这种时候贵人们逃去的地方,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时间,秦国各地涌入无数前来投奔的韩国人,咸阳更是挤满了人。
秦王只得下令,将这些韩人摊派分往各郡县,除了韩国公卿贵族,其他人不得迁入咸阳。
把前者留在咸阳,当然不是为了给他们礼遇,而是便于朝廷监视对方。
而他们的逃窜,又加剧了韩国士卒的退缩心理。
这几年来,韩王为满足奢靡享受,不断以各种名目搜刮税赋,压得韩国百姓不堪重负,真没几个人想为他卖力抗秦——
几年前,秦国太子把龙骨踏车的图纸,赠送给张家小郎君、帮助韩人缓解旱情一事,让他们对秦国本就怀着几分感激。
而他们又不时听闻游历的同乡回来,提起秦王又给了秦人什么好处,羡慕得眼都红了。
很多人都暗暗巴不得韩国早点灭亡,以后自己能当上秦人,过上比现在好些的日子,哪想真的跟秦军拼命,惹怒秦国?
所以战端一开,他们就百般消极抵抗,现在一听朝中那帮大臣宗亲都跑了,自然就更没心思为韩王守城了。
于是各地士卒逃的逃,降的降,甚至还有人冲进署衙把郡守县令抓出来,主动开门献给了秦军
这场灭国之战,进度之快,远远超过了秦国所有君臣的预计。
秦王政十五年八月,韩国灭。
叶腾亲自押着韩王安来到咸阳,秦王很快下令,改称韩国故地为“颍川郡”。
在论功行赏时,秦王额外赐封了立下大功的张良为郎官,并赐爵四级。
他还听从李世民的建议,给主动配合秦国攻城的所有韩国故民,减免了三年税赋。
除了被推去咸阳街头示众的俘虏韩王安,堪称皆大欢喜。
张良悄悄来到菜市口,看着被人们投掷泥块石头唾弃的韩王安,叹息着闭上了双眼
一间简陋的小酒馆里,萧何放下筷子,叹气道,
“如今韩国已灭,那些亡了国的韩人却不以为耻听说,他们还跪在各地大大小小的道路上,遥遥叩首拜谢秦君”
刘季飞快夹着陶碗里的炒豆子丢嘴里,嘎嘣嚼着嬉皮笑脸,
“这不是人之常情嘛?如果秦王给我家免三年的税赋,我也愿意跪下来拜他,三年呢,能白得多少粮食!”
“可秦国收取泰半田赋,等三年后,他们就知道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了。”萧何摇头不赞成。
刘季撇了撇嘴,
“那倒未必,我们沛县还算好的,七七八八算下来,田赋总计是五成,但我听人说了,韩王那狗东西,这几年已经把田赋加到了七成。你算算,秦国只要六成,足足少了一成咧,怪不得韩人战都不战就降了换我,我也降!”
萧何谨慎地左右看看,压低嗓音道,
“秦国野心不小,大有吞并三晋之意,如今韩国已亡,赵国亦岌岌可危,那魏国恐怕也撑不了几时,到时…”
“哎,管他这些大事做甚?那魏国的朝廷又没给我发钱,我可不想白白替他们操心,操心多了,人老得快”
刘季满不在乎地嘟哝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笑嘻嘻朝萧何伸出了手,
“我看秦王倒挺大方的,听说,秦国太子也是个喜爱结交豪杰的,我想去咸阳试试运气,萧兄可否借我些盘缠?”
萧何刚端起碗灌进去的酒,一下就喷了出来,
“什么,你要去投秦?”
章台宫中,秦王倏地失态站起身来,声音透着几分不敢置信,
“你说,赵王把谁送来咸阳了?”
从宫外急急忙忙跑回来提醒父亲的李世民,抬袖抹了把额头的汗,同样一脸不可思议道,
“孩儿刚问过了,来的确实是赵国王后”
然后,他特意站得离父亲近了两步,放低声音道,
“那使臣说,赵王知道您心悦他的王后多年,现在特意把她送来赠给您,希望秦国能快些退兵”
孩子的话音刚落下,秦王立刻冷声道,
“赵迁竟敢如此羞辱寡人,简直岂有此理!来人,速传尉缭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