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快坐。”放下才拿起来的书,青雀笑问,“嬷嬷们商议出结果了?”
柳莹也放下了书。
芳蕊端来绣墩,李嬷嬷欠身坐下。
雪信又捧来温茶,她这回接了,笑道:“商议定了:这次殿下得胜,府里就不请诸位夫人娘子们齐聚庆贺了。一来,陛下已有赏赐,府上不缺荣光。二来,府里还有些隐患未除,恐娘子见人不妥。三来,殿下也不会因府里少吃这一顿酒,就以为我等不尊重,京中更不会因府里少办一次酒宴,就忘了殿下是谁。殿下人又不在,这酒吃着也没意思。还是先等殿下的回信来,到中秋佳节时,再看是不是请诸位夫人娘子们赏月团圆吧。””
果然这样好。“柳莹笑道,“伏天还没过,别说江娘子了,我也不敢太阳晒着的时候出门。”
青雀连声赞同。
九日前,楚王在西陲以八百轻骑斩首敌军八千,俘获三千的捷报抵达京中。满朝欢庆,圣人大喜,赏赐流水一样的送入了楚王府,李嬷嬷、严嬷嬷和季长史,也又发了一回喜钱。
楚王杀的是西戎人,青雀当然高兴。他多一份功劳,他的妻妾儿女也会多一重保障,对她更是好事。
可昨日,李侧妃突然对严嬷嬷提出,殿下新立功劳,府里应当摆宴欢庆。便是她们这些妃妾的身份不足够请亲友,自家乐一乐也好,不然,这么大的喜事却没动静,像楚王府里没人了似的。
宋家和袁家的事还没解决,袁家娘子还在三日前又来了一次王府,青雀直觉此事不好,但她不能直接反对。
幸好,最终的决定是不摆酒宴。
“伏天虽还没过,可天也没有前些日子那么热了。前儿又下了场雨,今儿又是立秋,我也算上了年纪,是不敢再喝凉的了。”李嬷嬷笑道,“孺人、娘子也注意着些吧。”
青雀、柳莹都领她的好意。
青雀又笑说:“说起来,中秋也快了,只剩四十几天。好像昨日还发愁,天气这么热怎么出门,明日就要新做夹衣了。”
“可不是吗。”李嬷嬷笑叹,“越上了年纪,越觉得这日子,真是一年一年过的飞快。”
“看嬷嬷走路说话,比我还硬朗精神,还不到说自己老的时候。”柳莹便道。
她甚少说这样吹捧人的话,一说起来,便似比旁人的更可信。
加之又有青雀真诚附和,明知她们是哄她高兴,李嬷嬷也不禁笑了又笑。
再说几句闲话,喝过这杯温茶,她笑着出去,把茶杯递给雪信,拍了拍她的手。
柳莹便看青雀,向她伸手,要同她到内室说话。
青雀才递上自己的手,碧蕊又从外回来。
她喝下两口绿豆汤,便忙到侧间来。
青雀已坐回去,示意她直接说。
她便靠近几步,用柳孺人也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回道:“娘子,打听清楚了。这次宿州水灾,因波及不广,受灾州县不多,陛下暂只令当地官员全力救灾,还未派御史巡察。”
“确定宋檀没有被点御史?”
“宋二公子的确无有升任调动。”碧蕊肯定。
“我知道了。”青雀点头,“辛苦你了,快去歇着吧。”
“是。”碧蕊退下。
青雀便与柳莹到内室来。
“宋檀因是康国公府这一辈唯一活着的男丁,也是康国公府唯一还能在朝中任职的人,一向多得圣人宠信。他从入朝便仕途极顺,不过四年,就做到了中书省左司郎中。”她先对柳莹解释,为何关注宋檀的升迁调用,“如今他已在此任上一年有余,按圣人从前对他的看重,或许该让他外派历练,积攒功劳了。哪知竟没用他。”
为什么这一世,圣人没用宋檀?
他送人给楚王,楚王收下,就算两家只是达成浮于表面的、薄的似层纱的和睦,圣人也理应少了些许用他的顾忌才对。
上一世,楚王一直不曾对宋家稍假辞色,圣人培养起宋檀来,也未见有所犹豫。
“陛下用谁不用谁,这也难说。或许是陛下看他还年轻,不宜担此赈灾重任。”柳莹道,“倒是他人在京里,对你更不利。”
“还是他出去赈灾有功,回京升任,对我更不利。”青雀一笑,“如此也好。”
“也是。”柳莹便也笑,“你倒想得开。”
“先不提他了。”她便说起,“偏是袁家娘子又来过之后,李侧妃才提起摆宴庆贺的话。这也太巧了些。”
“不是说,”青雀低声,“李侧妃从前皆对袁孺人不假辞色吗?我入府第二天去静雅堂,提起袁孺人,李侧妃的话里,也不似与她交好。”
她们竟会联手?
还是李侧妃展露出来的那些对袁孺人的不喜,果然都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