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二郎害怕得开始退后的同时,李锦瑶却笑了起来。
“我,是要悔过。”她温柔地笑着,声音轻飘,“你说得对,都对。”
“好孩子。”她扶住引枕,慢慢地半躺下去,“我这病总是不好,身上没力气,也没胃口吃饭,陪不动你,你在这也没意思。去吧。”
她不再看二郎,只说:“去找大郎,和他们一起,在花园里热闹去吧。”
二郎急得掉泪,两个小内侍忙出门报信。
很快,罗清面色发沉,走了回来。
他没多看李孺人,只先搂住二郎,低声劝了几句,劝他先擦了泪,便把已快长到他胸口的这个孩子和两三岁时一样抱在了怀里,抱出了静雅堂。
他们身后,李锦瑶也在流泪。
心寒的泪。愤怒的泪。不可思议的泪。
她曾经抱在怀里,一字一句教他说话,一口一口喂他吃饭,亲手给他穿衣,哄他睡,把他从禁不得一点儿风的小东西,养到能说能笑、能走能跑的好孩子,竟然成了这样。
他是彻底被养得“父亲”和“母妃”在前,“阿娘”在后,满心里只有楚王和江氏最好,根本没有她这生母的位置了-
宫宴一整日,宫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起兵,没有下毒,甚至没有似有非无的打探,
不怀好意的讥讽。
贵妃居主位,贤妃与德妃分坐之下两席,九嫔之中的昭容、昭媛、修仪向下依次排列。圣人婕妤之位空置,其余美人、才人,至御女、选侍、更衣等宫嫔亦有座位。
太子妃单独有一席,在德妃与昭容之间。太子宫里的四位良娣,位次皆在皇子妃之下。
青雀依丈夫的排行,座位在魏王妃和七皇子妃之间。
太子妃的神色,一如青雀婚后去昭阳宫见礼时温和端方,丝毫看不出,她的丈夫计划在三日后起兵谋反。
齐王妃与魏王妃关系胜于青雀,但她们每说三五句话,也总有一句会带上青雀一起闲谈,不至冷落了她。
七皇子妃还给青雀倒了两杯酒。
贤妃和德妃——尽管德妃与文阳长公主联合,顺着皇帝的心意,一起把青雀的正妃之位“劝”成了“次妃”,但在宫宴上,没有人越过贵妃,对青雀这位皇家的新儿媳出言为难。
风平浪静,气象升平。
申正,宫宴准时结束。
公侯臣子家的女眷先告退出宫。
随后,太子妃率东宫众多妃妾告退,待入夜再来昭阳宫赴家宴。
出殿前,霍良娣没能忍住,独自回头,又多看了江次妃一眼。
——这曾是……她亲堂姐的丫鬟,送给了姐夫做妾。现在,却是身份还在她之上的楚王次妃。
齐王妃、魏王妃及大公主等,亦侍奉各自母妃退出。
青雀是昭阳宫的儿媳,自然留在最后。
所有外人都离开了。让大女儿先带弟弟妹妹出去,云贵妃握住走上前来的青雀,从她的手腕向上找,果然在她上臂处,碰到了一抹坚硬。
这是刀鞘。
人心不可预测。太子会不会在今日提前动手,明天正式到来前,谁也不会知道。
所以阿雀带上了匕首防身,或许,还是要保护她。
云贵妃叹一声,站起身,把青雀带入内室。
“我记得,你的月事是月初来。”把仆从都留在门外,她先确定。
“……是。”青雀应着。
“马上就是月初了。”云贵妃向外唤人,“冯典药应还没走,快去把她叫来。”
“是。”立刻有女官应声。
青雀已猜到了贵妃要做什么。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