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哇?”王师母瞧着李鹊儿,“有可能会来啊?”
李鹊儿点头说:“我觉得肯定会来。”
陆轩见王师母语气有些松动,就说:“师母,要不我来联系一下您儿子?”王师母又朝李鹊儿、陆轩看看,终于点头说:“那好吧。但要是聪儿忙,你也不要逼他。”
陆轩心想,再忙也得来啊!老子去世了,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比得过这个?但这话,陆轩不宜出口,就说:“我知道了。”于是,陆轩就跟王师母要了沈聪的电话,到旁边去打电话了。因为他也没有把握,沈聪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陆轩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深吸一口气,按照王师母给的号码拨通了沈聪的电话。
“嘟……嘟……”电话响了许久,随后被挂断了。
陆轩皱了皱眉,再次拨通。这次响了五六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男声:“谁啊?”
“请问是沈聪吗?我是陆轩,沈传秋老师的学生。”陆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你有什么事?”对方显得很警惕,“我现在很忙。”
“我现在在桥码镇担任镇党委副书记。”陆轩补充道,“有个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你……”
“长话短说。”沈聪打断道,并没有因为陆轩报出了自己的职务就客气一些。
陆轩深吸一口气,说:“沈老师……你父亲……在桥码镇学校强拆事故中不幸去世了。”
“靠,去世了?”对方愤怒地道,“你特么是骗子吧?骗到我头上来了?!”
陆轩道:“我不是骗子。我知道你叫沈聪,你住在粤州,你还有一个儿子。过年的时候,你爸妈去看你,并想替你们带孩子,但最后闹得不愉快,过完年就回了临江……我还有一个学姐叫李鹊儿,我们目前都陪着你母亲。我提供的信息,够了吗?”陆轩还把对相关人员的查处等情况简略说了,让他知道他不是骗子。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沈聪干涩的声音:“行了,你可能不是骗子,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
这个冷淡的反应让陆轩心头一紧,他追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王师母现在很需要你。”
“我干嘛要回来?”沈聪的声音突然变得高而尖锐,“我不回来!”
“什么?”陆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可是沈老师的儿子!”
“呵,”沈聪冷笑一声,“过年的时候我就和他们一刀两断了!他们的死活跟我没关系!”
陆轩握紧了手机:“沈聪,那是你亲生父亲!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为了保护学校和学生……”
“够了!”沈聪粗暴地打断,“从小到大,他就一直学校啊、学生啊,也一直说我不如他最优秀的学生。过年的时候,他还在指责我,永远觉得我做得不够好!你现在又来道德绑架?我不吃这一套!”
“这不是道德绑架!”陆轩强压怒火,“王师母现在一个人在医院,她需要亲人陪伴!她的亲人就是你!”
“不是有你这个好学生吗?”沈聪讥讽道,“你们这些外人永远比我这个亲儿子更懂孝顺,不是吗?”
陆轩感到一阵心寒。他最后一次尝试:“沈聪,人死不能复生,你至少该回来送你父亲最后一程……”
“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沈聪突然暴怒,“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来烦我!”
陆轩沉默片刻,突然话锋一转:“好吧……既然这样,那关于事故赔偿的事,我就直接和王师母对接了。”
“什么赔偿?”沈聪警觉地问。
“涉事的个人、公司和政府预计会赔偿300多万。”陆轩故意用平淡的语气说,“既然你不回来,以后这些钱就都打到王师母的卡上。”
“300多万?”沈聪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你确定?”
“目前还在争取,具体数额可能会有浮动。”陆轩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椅子挪动的声音,沈聪的语调突然变得急促:“我……我向公司请个假,明天一早就回来。”
卧槽,陆轩心里真想骂他一顿,你这个儿子真是见钱眼开啊!没说起钱的时候,和你好说歹说,你就是不肯回来!如今,一说起有300万赔偿,你马上就能请假,就能赶回来了?!
陆轩抓住机会,怼了他一句:“刚才不是说不回来吗?”
“那是我爸!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我当然要回来!”沈聪理直气壮地说,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绝情话语,“你把具体地址发我,还有赔偿的事,我们见面详谈。”
挂断电话后,陆轩冷笑,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300万就能买回一个“孝子”。想到沈老师一生清贫正直,却养出这么个势利眼儿子,陆轩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才转身走向病房。推门前,他揉了揉脸,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他不能让王师母看出自己的表情。
瞧见陆轩回到病房,王师母很是期盼,忍不住问:“陆轩,电话打得怎样?”陆轩说:“您儿子答应,明天一早就赶来!”王师母喜不自胜:“真的吗?”陆轩笑笑说:“真的。”王师母盯着陆轩,眉开眼笑:“陆轩啊,你可太厉害了。竟然能让沈聪回来。”陆轩说:“他本来就是您儿子啊,刚才鹊儿学姐也说了,血浓于水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做儿子的,肯定要回来主持大局啊!”
王师母点着头说:“好,好!谢谢你们!”
这时候,李鹊儿对陆轩说:“学弟,你能推我出去喝一杯咖啡吗?我好几天没喝咖啡了!”这时候,王师母心情大好,旁边又有护工,她身体本身并无大碍,就说:“对、对,你们去喝什么就喝什么!”李鹊儿说:“师母,我给你带一杯?”王师母忙说:“算了,算了,我可喝不了那么苦的东西。”
很多人并不习惯喝咖啡,李鹊儿也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