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潮水竟退去三丈,露出一片从未见过的珊瑚礁群,色彩斑斓,生机盎然。
人类学家记录道:“这不是回应,这是共鸣。他们不再祈求神明,而是向未知发问。而世界,开始用变化作答。”
林宛秋和陈默并未立即离开观测站。他们在等待一个信号??来自“旧神”的最终反击。
果然,三天后的午夜,天空再度裂开。
一道横跨北半球的巨大缝隙撕开云层,漆黑虚影从中降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凝实。它手持权杖,周身缠绕着古老的符文锁链,口中吐出低沉如雷的宣告:
>“凡人!你们已触碰禁忌之界。疑问滋生混乱,混乱导向毁灭。我乃秩序之源,赐尔安宁,止息纷扰!”
风雪骤停,空气凝固。整座观测站的仪器全部失灵,唯有那枚玻璃胶囊悬浮而起,内部雾气剧烈翻腾,仿佛有生命在挣扎。
林宛秋抬头,直视那庞然巨影。
“你说你是秩序之源?”她的声音不大,却穿透寒风,“可你禁止提问,压制疑惑,抹除异见??这不叫秩序,这叫专制。”
她举起玻璃胶囊,高声道:
“你所谓的安宁,是让人闭嘴的寂静;你所谓的真理,是不容置喙的独白!可你知道人类最原始的力量是什么吗?”
她顿了顿,眼角滑下一滴泪。
“是我们第一次仰望星空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句??‘那是什么?’”
话音落下,胶囊中的雾气猛然炸开,化作一道银光直冲天际。
那一瞬,全球数亿人同时抬头。
他们看见,北极上空的虚影开始龟裂,如同古老壁画剥落。每一道裂痕中,都浮现出一个问题的光影:
一个女孩问:“为什么女孩不能当国王?”
一名工人问:“为什么累死干活的人买不起房子?”
一位科学家问:“如果宇宙有边界,那外面是什么?”
一个婴儿尚未开口,但他的梦境中已有疑问流转:“光,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却汇聚成一股无形之力,击穿了旧神的外壳。
它咆哮,挣扎,试图重组形态,但每一次凝聚,都被新的疑问撕裂。它终究无法理解:这个种族,竟能以“不知道”为武器,以“不确定”为盾牌,以“也许”为火种,点燃一场无需领袖的革命。
最终,那虚影轰然崩解,化作漫天星尘,洒落在极地冰原之上。
黎明降临。
阳光照在观测站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映出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陈默轻轻拨动吉他弦,哼起一支新调子:
>你会不会梦见我没有梦见你的梦?
>如果自由是一阵风,它有没有户籍?
>我们拼命寻找答案,可答案会不会也在找我们?
林宛秋笑了,从背包里取出陆昭带来的烧焦笔记,一页页投入炉中。
火焰跳跃,照亮她平静的脸。
“‘深渊螺旋’已经破解,‘伪问题工程’瓦解,旧神消散。”她说,“但我们还没赢。”
陈默挑眉:“还缺什么?”
“方向。”她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我们现在拥有了提问的自由,但也要学会承受它的重量。一个问题可以唤醒灵魂,也可以撕裂信任;可以启迪智慧,也可能沦为武器。”
她停顿片刻,低声补充:
“接下来,得教人们如何‘好好地问’。”
就在这时,通讯终端突然亮起。是一条来自南极科考站的紧急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