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震惊的是,村长家中藏有一本族谱,记载百年前曾收养一名“皇裔幼子”,并注明:“母为马氏,生于壬午年冬月十七,匿于段氏别院。”
壬午年,正是建文四年。
薛岩接到密报后,立即命人绘制该少年画像送往南京比对。三日后回报:五官轮廓与年轻时的建文帝极为相似,尤以左眉上方一颗红痣完全吻合。
“找到了。”薛岩握紧拳头,“不管他是真是假,这个人,必须成为我们的旗帜。”
而在大理佛寺,那名少年依旧每日静坐莲台旁,不言不语。他名叫朱鸿轩,自幼被老尼抚养长大,只知道母亲临终前说过一句话:“你是天子种,但不可称帝,否则天下必乱。”
空觉大师每日为其诵经洗魂,试图唤醒前世记忆。可每当幻象出现,朱鸿轩总是痛苦抱头,仿佛灵魂正在撕裂。
这一夜,暴雨倾盆。佛寺上空电闪雷鸣,九十九盏长明灯齐齐熄灭。刹那间,青铜棺剧烈震动,王钺尸体猛然坐起,双目赤红,直指朱鸿轩:
**“还不认祖归宗?!”**
少年惊退数步,胸前铜钱烫如烙铁。他下意识摸向胸口,却发现铜钱竟开始融化,化作一道金线渗入皮肤,顺着血脉流向心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昆仑山巅,朱棣正凝视水晶棺中的自己,忽然眉头一皱。
“不对……”他低声道,“那个孩子的气息,不该这么纯净。”
蒙面将领跪禀:“启禀殿下,西南七十二寨均已归附,红衣女子已率怨灵攻破腾冲关。方孝孺也已抵达滇北,即将与您会晤。一切按计划进行。”
朱棣却不答,反而问道:“你说,建文是否真的有过子嗣?”
将领顿了顿:“据旧档记载,建文四年,皇后马氏确有一子早夭,但民间传言,另有遗腹子送出宫外,交由忠臣抚养。此事无实证,故未录入玉牒。”
朱棣冷笑:“无实证?可若有一个人,能让万民相信他是建文之后呢?信仰比真相更重要。我们布了这么多局,难道要被人抢先一步?”
他猛地转身,下令:“传令红衣女子,暂缓进攻昆明。我要亲自见一见那个‘复活’的建文帝,看看他是神,还是鬼!”
七日后,风雪再起。
朱棣率领三千阴兵穿越横断山脉,直逼大理。途中经过一处荒村,见村口立碑,上书:“建文故里”。村民闻讯纷纷跪迎,哭喊“陛下归来”。
朱棣策马前行,面具遮面,却不言语。直到进入村庙,看见墙上悬挂的画像??正是他自己年轻时的模样,题字却是“建文仁宗皇帝”。
他仰天大笑:“好一招移花接木!你们把我当成他,反倒成就了我的正统!”
随即拔剑斩断画像,厉声宣告:“我不是建文!我是朱棣!我才是开创永乐盛世的真命天子!你们想要的仁君已死,而我要带来的是铁血秩序!”
百姓骇然,却无人敢动。因他们发现,这位“暴君”所过之处,冻土复苏,枯树开花,连病弱孩童也能起身行走??仿佛天地都在回应他的归来。
同一时刻,南京皇宫内,朱允?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手持铁券诏,走入奉天殿,在百官惊愕注视下,当众将其投入丹炉。
火焰腾起,诏书燃烧之际,竟浮现出一行金字:
**“德衰则天命易,心诚则正统存。”**
随后,灰烬凝聚成一只金雀,振翅飞向西南。
朱允?朗声道:“朕即日起禅位于贤,不论出身贵贱,凡能平定妖乱、安定社稷者,皆可继统!朕愿为天下祈福,不再执掌权柄!”
满朝哗然。
而就在诏书焚毁的那一瞬,大理佛寺中,朱鸿轩猛然睁开双眼,瞳孔泛金,口中吟出一段古老祝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妖孽乱政,神器蒙尘。今朕重临人间,涤荡邪祟,复我大明正朔!”**
声音如钟鸣九霄,传遍云贵川三省。
百姓闻之,无不匍匐在地,泪流满面。
薛岩在营帐中听到消息,仰天长叹:“我们输了……他们赢了。”
周玄清却微笑道:“不,是我们赢了。因为这一次,没有人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杀人放火。民心所向,即是正统。”
风雪渐歇,朝阳初升。
昆仑之巅,朱棣望着远方天际那抹金色曙光,喃喃道:
“原来……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战场,而在人心。”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历经沧桑却依旧刚毅的脸庞。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谁,配做这万里江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