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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价格很多吗？”

“当然啦！”

杜佳诺微微撑起身体凑近男人，真丝睡裙的领口随之荡开，春光乍泄，但她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压低声音，吐气如兰。

“现在流量又不贵。。。。。。”

作。。。

周明远把门关上，反手拧了反锁扣，听见那声清脆的“咔哒”，像是把外面那个世界彻底隔绝。他靠在门板上缓了口气，目光落在客厅中央的那片暖黄光晕里??杜佳诺还躺在那儿，像一株开到极致的花，慵懒、丰盛、带着刚从直播镜头前退下来的余温。

她抬眼看他，嘴角一勾：“发什么呆？进来啊。”

周明远笑了笑，脱下外套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顺手把手机扔进托盘。他走过去，在沙发另一侧坐下，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场景已重复千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坐在这里，心里都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今天播得怎么样？”他问。

杜佳诺翻了个身，趴在软垫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流水破十万了，弹幕炸了一整晚。”她顿了顿，忽然笑出声，“有个大哥连刷五十个‘火箭’，就为了让我唱《最炫民族风》跳女团舞。”

“你真跳了？”

“不然呢？”她挑眉，“人家可是榜一大哥，不得宠着点？”

周明远摇头失笑。他知道她说的“宠”不只是语气里的撒娇，更是整个直播生态中不可或缺的情绪价值输出。杜佳诺擅长这个，就像她擅长用香水、灯光、语气和肢体语言构建一个令人沉迷的幻境。观众看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精心编织出来的“人设”：性感却不轻浮，独立又带点依赖，强势却总在关键时刻露出柔软一角。

可他知道，真实的杜佳诺比屏幕上复杂得多。

“刚才你说的那个合作……”周明远试探性地开口，“真的要接？”

杜佳诺眯起眼，指尖轻轻敲了敲唇角：“怎么，怕出事？”

“不是怕。”他垂下视线，看着地毯上那一圈圈细密的纹路，“是清楚会出事。”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空调低鸣，窗帘被夜风吹得微微鼓动，投屏上的电视剧还在继续播放，男女主角正站在雨中对峙，背景音乐悲情而冗长。

“你知道那些交易所最后都怎么样了。”周明远低声说。

杜佳诺没否认。她当然知道。2015年到2017年，打着“贵金属”“现货白银”“微交易”旗号的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包装精美、返佣诱人、话术专业，实则全是庞氏骗局。投资者的钱进去之后，根本不会流入任何真实市场，而是直接进了操盘手的口袋。等到资金链断裂，平台一夜关停，客服失联，维权无门。

他曾亲眼见过有人倾家荡产，跪在证监局门口哭嚎；也见过一群老人围堵写字楼，举着横幅喊冤，最终却被保安驱赶。

而现在，这些早已被历史审判过的玩意儿，竟然又以“商务合作”的名义，悄悄爬上了杜佳诺的直播间。

“我知道它们是什么。”杜佳诺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可我也知道我们现在缺钱。”

周明远心头一震。

“解忧传媒三个月没发全薪了，陈栋毅上个月差点辞职去送外卖。”她坐起身，背脊挺直，眼神锐利如刀，“你以为我不想接正规品牌？汽车、美妆、家电，哪个不比这种灰色地带香？可问题是??人家根本不理我们！”

她冷笑一声：“去年这个时候，十个商务找上门，八个能谈成。现在呢？十个里头有九个是这类交易所，剩下一个还是卖减肥茶的微商。我们不做，谁来做？”

周明远沉默。

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流量红利退潮后，中小主播的日子越来越难熬。粉丝增长停滞，广告主转向头部MCN，腰部以下的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杜佳诺能维持日均十万观看已是奇迹，但奇迹不能当饭吃。

“而且……”杜佳诺忽然放柔了语气，伸手抚上周明远的脸颊，“你忘了咱们当初怎么说的吗？先活下去，再谈理想。”

她的掌心温热，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眉骨。这个动作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周明远几乎动摇。

他们是在2014年底认识的。那时他刚重生回来，带着对未来十年的记忆，迫切想找条稳妥的发财路子。而杜佳诺还是个在夜店驻唱的小歌手，嗓音惊艳却无人问津。两人一拍即合，他出策略，她出形象，从微博视频起步，一路做到如今的千万粉大主播。

这期间，他们躲过了P2P暴雷、规避了币圈割韭菜、绕开了短视频版权纠纷……每一次危机来临前，都是周明远提前预警，带着她稳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