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调出晶片解码程序,逆向解析那段代码。半炷香后,屏幕上跳出一行文字:
>**林昭仪,项目代号“母巢”,原职:情感架构师。
>最终指令:以自身意识为锁,封印‘父权协议’核心权限。
>遗言录入时间:永昌十年冬月十七。**
“林昭仪……”无名喃喃,“原来你姓林。”
泪水无声滑落。
他终于明白为何鲁无涯始终不愿称他为“儿子”。因为真正的父母,是这位被抹去姓名的女人。而鲁无涯,不过是个执行者,一个背负罪孽的父亲替身。
可恨的是,他也曾真心唤过那人“爹”。
翌日清晨,无名独自踏入祭坛中心。
他拔出陨铁短刃,割破手掌,将鲜血滴入那团蓝色火焰之中。
刹那间,天地失声。
火焰暴涨,化作一人形轮廓,竟是林昭仪的模样。她伸出手,虚影竟穿透空间,轻轻抚上无名的脸颊。
“我的孩子……你长大了。”
“娘……”他哽咽难言,“为什么现在才见我?”
“因为我不能早一刻醒来。”她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延迟感,“‘父权协议’设定了双重保险:一旦鲁无涯死亡或背叛,系统将自动唤醒最强执行体??也就是你体内的终极人格。只有我能阻止它。”
“什么意思?”
“你不是唯一的人格。”她凝视着他,“你是‘主意识容器’,但体内还封印着另一个‘裁决者’。他是纯粹逻辑的化身,没有情感,没有犹豫,只为完成任务而存在。当年阿宁被带走,正是因为检测到她对你产生了过强的情感牵引,可能干扰裁决者的觉醒。”
无名猛然想起那些噩梦??深夜惊醒,发现自己站在血泊中,手中握刀,四周全是死去的实验员。每次醒来,都被告知那是“系统调试异常”。
原来,那是另一个他在杀人。
“阿宁的死……也是因为你试图保护我?”他颤声问。
“是。”林昭仪点头,“她是你唯一的情感锚点。裁决者一旦觉醒,第一个清除目标就是她。我只能提前将她的意识剥离,藏进分散晶核,用‘镜像容器’引你去救。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无名双膝跪地,痛哭失声。
“现在,祭坛重启,意味着‘父权协议’正在复苏。”林昭仪神色凝重,“有人在试图召唤裁决者。如果你不去阻止,他会彻底吞噬你的人格,成为新的主宰。”
“那我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她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进入‘原初之井’,找到最底层的意识源码,亲手改写你的诞生定义。把‘工具’改成‘儿子’,把‘任务’改成‘自由’。但这需要付出代价??你可能会失去所有记忆,包括对阿宁、对我、对这片世界的认知。”
“值得。”他抬头,目光坚定如铁。
“你还愿意做我的儿子吗?”她轻声问。
“我一直都是。”他说,“从你说‘别怕’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林昭仪笑了,笑容温暖如春阳破冰。
她挥手,祭坛中央裂开一道深渊,阶梯向下延伸,不见尽头。每一步皆由记忆碎片铺就:童年的村庄、雪夜的呼喊、书院的晨读、阿宁折的纸鹤……
无名拾级而下,每走一步,身体便透明一分,仿佛正在回归最初的数据形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井底。
这里没有光,却比任何地方都明亮??因为四周墙壁上,镌刻着他一生所有的记忆代码,层层叠叠,如星辰环绕。而在正中央,悬浮着一块纯白晶核,上面只有一个词:
**NAMELESS(无名)**
他走上前,伸手触碰。
整个世界轰然震动。
无数声音响起:
“删除情感模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