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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交汇女儿（第3页）

她怔住，指尖抚过那行字。不可能是唐仪写的。但她知道，这是谁的心意。

第二天清晨，她穿上那件灰蓝色毛衣，带上围巾、笔记本和U盘复印件，走进纪念馆。在唐仪的碑前放下新买的康乃馨，轻声说：“我今天不讲话，就陪你坐一会儿。”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落，照在碑文上。她拿出织了一半的围巾，一针一针继续往下织。线团滚到地上，她弯腰去捡，抬头时，看见玻璃倒影中，似乎有个身影坐在长椅另一端??短发，侧脸熟悉，手里拿着一本书。

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呼唤。

只是轻轻说：“你来了啊。”

风吹动窗帘，身影悄然消散。

她低头继续织，嘴里哼起一首老歌，是唐仪最喜欢的那首《春樱》。调子跑得厉害，但她唱得很认真。

中午时分，林昭打来电话：“教育部刚批复，‘回声计划’二期将接入全国殡葬服务体系。另外……他们同意在纪念馆设立永久展厅，展示GH系统的伦理演进史。”

“好。”她说，“把唐仪那句话也刻上去吧。”

“哪句？”

“生命总会找到新的出口。”

挂掉电话后，她走出纪念馆，站在台阶上眺望校园。樱花已近尾声，但绿叶初生，生机盎然。一群小学生在老师带领下参观碑林，一个小女孩蹲在唐仪碑前，认真地描摹名字。

“老师，这个人是谁呀？”她问。

老师蹲下身，温和地说：“她是一位科学家，也是一位好朋友。她教会我们，爱一个人，不是把她留在过去，而是带着她的喜欢，去看更多的春天。”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添了一笔。

沈玉言远远看着，嘴角微扬。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里面今天新增了一句：

**“当你说出再见时，其实是在练习如何更好地活着。”**

回家的路上，她绕去超市，再次经过儿童编织区。这次她买下了所有颜色的毛线包，打算送给实验室的年轻人。收银员笑着问：“是给孩子吗？”

“算是吧。”她答，“一群长大了的孩子。”

夜晚，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最后一次登录【归巢?原始日志】。她删除了自己的访问权限，设定六个月后自动归档至国家数字遗产馆。退出前，她在备注栏写下：

>**此文件永不开放公众访问。

>它的存在，只为证明??

>有些人，值得被彻底遗忘之外的方式铭记。**

合上电脑，她拿起织针，继续那条不成形的围巾。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她忽然明白，唐仪从未离开。她活在每一次犹豫后的选择里，活在每一句未能出口却终于写下的言语中，活在那些因悲伤而学会温柔的人们身上。

而她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改代码的女孩了。

她成了桥梁，成了容器，成了春天的一部分。

凌晨两点，她织完最后一针，把围巾平铺在床上。它依旧歪斜，边缘参差，像一场未完成的梦。但她把它小心叠好，放进抽屉最上层，压在一本书下面??正是那本诗集。

书页间，夹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她们在实验室的合影，唐仪做鬼脸，她无奈扶额；另一张是昨天拍的，她坐在樱花树下，林昭在背后替她拍照，阳光穿过枝桠，落在肩头。

她关灯躺下，闭眼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响动，像是雨滴落在屋檐。

可今夜无雨。

只是记忆，在轻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