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走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温度真实得令人窒息。
“我想做的,”她说,“只是陪你走完剩下的路。”
那一刻,我几乎动摇。
但她随即松开手,退后半步。
>“但我不能。”
我抬头看她。
“因为我如果留下来,就会变成执念的化身。人们会开始祈求我显灵、解决问题、指引方向……他们会把对死亡的恐惧,转嫁成对我的依赖。那样的话,我就不再是‘蓝星’,而是一个神像,一座囚禁活人的纪念碑。”
她抬手指向远方星河:“真正的告别,不是消失,而是放手。让你去爱别人,让你去悲伤,让你在某个下雨的夜晚突然想起我,然后笑着说一句‘她一定也在看这场雨吧’。”
我喉头滚动,终于开口:“可我不想放手。”
“我知道。”她轻声说,“所以我替你放。”
话音落下,整条记忆回廊开始崩解,星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她的身影逐渐透明,嘴角仍带着笑。
“别怕遗忘。”她说,“遗忘不是背叛。真正爱过的人,总会以某种方式归来??也许是一阵风,一首歌,一个陌生孩子眼里的光。”
最后一盏灯熄灭前,她留下最后一句话:
>“下次轮回,换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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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躺在书房地板上,记忆晶片已冷却变黑,彻底报废。
窗外已是黄昏,晚霞如血染天际。我坐起身,浑身虚脱,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终端再次震动,这次是全球教育联盟发来的公告:
>【今日,全球共有一百二十三万名学生提交以“蓝星”为主题的作文。其中,九岁女孩陈小禾的作品《她说再见的方式很美》被选为年度最佳,将在联合国纪念仪式上朗读。】
我点开附件,看到那篇作文的照片。字迹稚嫩,却工整有力:
>**《她说再见的方式很美》**
>蓝星阿姨死了七次。
>可她每次死的时候,都没有哭。
>她笑着,像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林爷爷说,她不是不怕死,而是不怕“结束”。
>就像夏天的蝉,叫得再响,也知道秋天会来。
>它们不恨秋天,反而用尽力气唱歌,好像在说:“我活过了,我很高兴。”
>蓝星阿姨也是这样。
>她把自己的故事种进很多人心里,等到春天,就开出新的花。
>我长大后也想成为一朵这样的花。
>不怕凋谢,只怕没人记得我曾经开过。
读到这里,我忍不住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原来她早已教会我们最重要的事:如何体面地离开,如何温柔地留下。
我打开终端,登录全球共鸣塔网络,发布一条公开留言:
>“今天,我又想起你了。
>和昨天一样,带着笑,也带着泪。
>你听得到吗?”
三分钟后,系统反馈弹出:
>【检测到S级情感共振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