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们西凉人吹多了风沙,脸皮够厚,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李儒也果然看到,董卓闻言笑了:“很好,你继续说。”
“第二项优势,是兵力。”
董卓又有点想骂人了。
说兵力这个优势之前,是不是得先看看当下的情况?
先有段煨和贾诩投敌,后有李傕退兵时带来了胡轸的死讯,再就是他这个倒霉兄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吓跑了。说出去谁还敢说,西凉军兵强马壮,乃是不可多得的悍勇边军?
李儒却是语气从容:“太尉是不是忘了,对面的兵马鱼龙混杂,只是占了一个我方兵马分散的先手而已。如今只守函谷关,情况又已不同了。皇甫嵩麾下三万兵马仍在关中,夺他兵权之事本已做了一半,何妨彻底做绝。再有,西凉兵马多年间屡屡寇略三辅,自关中牟利,又是什么缘故?”
董卓:“……由凉州入关中,远比前往洛阳容易得多。”
皇甫嵩的兵马,正可填补他在洛阳的损失,不仅能补缺,还有过之。有刘协在手,也不愁接管不过来这批人手,大不了直接把皇甫嵩打成叛逆就是了。不过,皇甫嵩的儿子与他有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董卓也不想杀了皇甫嵩。
至于李儒说的后半句话,他也明白意思了。那就是抽调凉州的兵马,填补关中的短缺。
“不仅仅是填补,也是为太尉您找两个盟友。两个在此时不得不提的盟友。”
盟友?
董卓若有所思:“你是说,马腾和韩遂?”
李儒点头:“正是!昔日羌氐起兵造反,韩遂本为州郡官吏,被敌军挟从作乱,一晃五年,已成乱军领袖。马腾本为平叛将领,州中从事,倒戈敌军,也成反贼将领。这二人自主帅死后争权夺利,彼此势弱,早知此道必不能长久,恐怕早已等着汉廷向他二人招安了,难道不正是您唾手可得的良将
吗?”
见董卓仍有疑色,
李儒趁热打铁,
继续劝道:“您想想,关西关东之间的分歧,在今日的朝堂上已持续了多久?如今是您董太尉扶持皇帝,于关中重新建立朝廷,正是抹平这影响,向关西诸将示好的机会。就算您不说,恐怕马腾和韩遂也会找上门来。”
“再有,这二人两次落败于您手,对您总比对旁人敬服,这也正是您能拿捏住他们的底气所在。”
李儒的话,成功让董卓的脸上多出了意动。
是啊,他是因准备不足,也轻看了对手,于是不慎落败于刘秉,让对方夺回洛阳,但细算他在凉州与韩遂、马腾的交手,还是他的赢面多。
中平二年,他围攻韩遂不克,结果夜晚就有流星砸进了韩遂的军营,惊得驴马大叫。他趁着敌军被这不祥之兆惊动,直接出兵进攻,大破韩遂,逼得对方退走。就凭这天时助力,比之光武又如何呢?
今年二月,凉州叛军包围陈仓无果,皇甫嵩力主反击,董卓随军,再度大破韩遂马腾等人,斩首一万有余。
找这样曾为他手下败将的盟友,给出些好听的将领名号,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助力,助力他对抗刘秉,还当真可行!
这马腾、韩遂,一定会为他董卓在关中立足添砖加瓦。
董卓挥了挥手,示意董旻自己去一边反省,向李儒问道:“第三点优势呢?”
李儒淡淡道:“关中汉中,龙兴之地,就当图个吉兆吧。”
他那前面的两个理由说得头头是道,到了第三个理由就成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让董卓都愣住了一下。可在回过神来的下一刻,董卓就已捧腹哈哈笑了出来。“好,好一个吉兆!”
不错,吉兆这种东西,恰恰和前面两个优势相比,是不必详说的。
这一句话,也让董卓先前听闻洛阳近况的郁气一扫而空,就连此刻的寒风凛冽,也吹不灭他正要大展拳脚的雄心壮志。
只是当他余光一扫,见到了被扈从拦在外面的刘协时,眼中又蒙了一层阴云。
他当即起身,大步向着刘协走去,心中已在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李儒和他说了那三个优势,却没将有一个劣势说出来。刘协他曾被称为“董侯”,却终究和他董卓不是一个“董”字。他的聪慧固然是好事,但等再长大几岁,这聪明就反而成了负累。
洛阳的刘秉是自己在当皇帝,他董卓却是拖着个未必听话的皇帝在战斗!
面色阴沉的董卓停在了刘协的面前,低头问道:“陛下何故来此?”
刘协瞳孔一震,因董卓威风迎面,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他原本想问,他远远听到的什么真假弘农王,什么赐予刘辩名字册封荥阳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他从始至终都觉得,那个被董卓派往前线的就是他的兄长。但他此刻的沉默,在董卓的眼中,却仿佛有了另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