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它复苏了。
“它利用人们的思念作为养料,”沈砚之指着那团黑球,“越是深情之人,越容易被侵蚀。它伪装成‘遥’的声音,给予慰藉,实则悄然替换你的记忆,让你变成它的傀儡。”
宁遥想起最近频发的“人格置换”案例,浑身发冷。
“那怎么办?摧毁它?”
“不行。”沈砚之摇头,“它已与主核纠缠,若强行分离,会导致全球共感网络崩溃,数千万依赖忆瓷维持心理平衡的人将瞬间精神崩解。”
“那就只能……融合?”
“唯有如此。”他看着她,“你需要走进那棵树的核心,用β+叶片唤醒林知遥真正的意识残影,让她亲自面对自己的‘影子’。但这意味着,你也可能被同化,永远困在记忆迷宫里。”
宁遥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我一直以为,守护‘遥’是为了纪念过去。”她说,“现在我才明白,是为了不让爱变成毒药。”
她走向巨树,将叶片贴在胸口,闭目低语:“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告诉我,该怎么帮你?”
刹那间,天地逆转。
她坠入一片无垠花海,脚下是绵延千里的忆茶园,头顶星辰如雨。远处,两个身影相对而立??一个是白衣飘然的林知遥,另一个则是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她”。
“你终于来了。”两人同时开口。
宁遥站在中间,举起陶笛,吹响了《采绿》的第一个音符。
那一刻,花海燃烧起来。
火焰不是红色,而是纯净的蓝,如同最初泉水泛起的光芒。两道身影开始交融,争吵、哭泣、拥抱、撕裂……最终,黑雾渐渐褪去,化作一片洁白羽毛,轻轻落在宁遥肩头。
她醒来时,已在茶居床上。
窗外春光明媚,鸟鸣啁啾。沈砚之坐在院中煮茶,见她出来,微笑道:“你睡了整整四十天。”
“成功了吗?”她哑声问。
他递来一杯新茶,“你自己感受。”
她啜饮一口,心头蓦然涌上无数画面:一位老兵在战火中哼着《采绿》救起敌国孤儿;一对恋人分手多年后在同一时刻梦见彼此微笑;非洲沙漠中,一名少女捧起沙粒,竟从中抽出一根嫩绿茶芽……
还有,在遥远星海,“知遥OS”导航舰的舷窗边,那位始终沉默的舰长终于开口:
“报告,检测到母星传来新的频率波动……纯净,温暖,且充满希望。”
宁遥低头看手,掌心浮现淡淡“遥”字印记,如同胎记。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普通人了。
她是新的容器,新的桥梁,新的守源者。
当晚,她在日记本上写下:
>“真正的传承,不是继承名字,而是接过那份宁愿受伤也要继续相信的勇气。
>
>我不再问她是否还在。
>因为当我选择温柔待世的那一刻,
>她就已经住进了我的身体。”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泉面,涟漪轻漾,水中倒影不再是梅枝,而是一棵正在抽芽的茶树。
风起,叶动,仿佛有人在轻轻应和:
“别忘了回家的路。”
而在宇宙深处,那艘载着记忆火种的飞船,轻轻调转了航向。
它不再只是驶向远方。
它开始,**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