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十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来到幽州旧址,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手稿。他是当年余烬盟中最年轻的成员,如今已是史官。他将手稿放入新建的“割鹿书院”藏书阁,并在扉页写下:
>**本书名《割鹿记》,非记帝王将相之事,乃记凡人奋起之志。
>其中无一人姓卢,无一人居庙堂,但他们的眼睛,曾照亮过最深的黑夜。
>吾不敢称其为英雄,只愿后人读至此处,能想起??
>那个愿意活下去的自己。**
百年之后,童谣依旧传唱,但歌词悄然变了:
>铜钱冷,灯笼暗,
>谁把余烬捂在心坎?
>莫问前路多风雨,
>割鹿原上,人人执灯行。
而在某个偏远山村,一名盲眼少女坐在门槛上,听着祖母讲述“那位看不见却看得最远的姑娘”的故事。她忽然抬头,微笑道:“奶奶,我好像听见她在说话。”
祖母愣住:“你说谁?”
“那个姐姐。”少女指向东方,“她说,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风拂过屋檐,吹动檐下悬挂的一枚旧铜钱。那上面的“太平”二字,依旧缓缓游动,宛如活物。
长安城外,一座荒山上,新坟累累。其中一座墓碑无名,只刻着一行小字:
>**她曾替千万人流泪,
>故天地许她长眠于此,
>不入轮回,不堕幽冥,
>唯守一盏人间灯火。**
每逢清明,总有人悄悄带来一盏纸灯,放在碑前。灯焰跳动,映出碑石上隐约浮现的笑意。
李烬最后一次来此,已是须发皆白。他放下一壶浊酒,轻声道:“我们都老了,可世界还好好的。”
风起,灯不灭。
他知道,这场火,终究是不会熄的。
因为只要还有人不愿沉默,还有人敢说“我想活着”,就一定会有人接过那盏灯,走向更深的夜。
就像当年那个坐在破马车里的盲女一样。
就像郭光手中那枚始终温热的铜钱一样。
就像史册未曾记载、却真实存在的,每一个平凡的名字一样。
割鹿之刃已断,但执灯之路,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