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
他低声开口:“尔尔,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声音极低,像是溺水之人挣扎吐出的最后一泡气。
温尔摇头,鼻尖蹭着他肩膀。
“谢丞礼,我爱你。”
她一字一句地说。
他没有回应。
啊,省略。
两人沉默着,靠在一起,直到彼此的呼吸慢慢归于平稳,疲惫包裹住一切,夜晚终于把他们一同盖住。
床头灯没开,室内是一种极浅的黄,像日落后最后一层温光。
谢丞礼还没有从刚才的反应中回过神。
他保持着半跪坐的姿势,身体靠在床头的软靠里,双臂无力地撑着,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虚脱。温尔没动,只让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下巴,顺着他胸口的起伏缓慢呼吸。
他的皮肤是温热的,心跳却有些乱,不像刚才那样稳。
她听见他呼吸的声音很浅,断续而低。像一个人勉强维持镇定,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收拾残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嗓音微哑,又一次道歉:“……对不起。”
温尔没有回答,只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心血来潮的莽撞好像伤害到了谢丞礼。
他像是还停留在一个“以为”的阶段,以为自己仍在控制着身体某些功能,以为那个短暂的结合还没结束;直到刚才那股不属于他们两人气息的气味浮上来,他才僵硬地停住动作,像是被某种不可控的羞耻感击中,忽然陷入沉默。
他抬手,轻轻把自己从她身上移开,动作极轻,却也透着一种小心翼翼。
“让我来。”
他说这话时,眼神落在自己腹部以下,语气近乎自言自语。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只是失败,更是失控。
完全性脊髓损伤者。
下胸段以下的自主排泄本就不能完全由意志控制。很多时候,他都需要提前应对,不计代价的预设保险,以纸尿裤,护理垫和清洁包组成的保险。
但此刻。
他却在她面前,最私密,最脆弱的瞬间,一点一点解构了自己所有的自尊防线。
他不想让她碰。
那不是身体的问题。
是意识,残留的男性意识,在生理功能早已被切断的身体上,努力维系着最后一点尊严。
温尔没有阻止他,她甚至主动往旁边挪了几厘米,给他留下足够清理的空间。
谢丞礼一只手撑在床边,用双臂的力量微微抬起臀部,一点点把滑落的睡裤往下拉。动作极慢,几乎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克制和压抑。他的指尖碰到那层护理用的纸质材质时,有一瞬明显的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