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毕竟还有个女子,虽然他本能地不太待见这位姜瑶小姐,但世风日下,这些污言秽语还是不该凭空污了人的耳朵。
陈文荷早已听见,也懒得关注这些扰人动静,反而微微一笑:“既是在寻欢作乐,这城里的人精明,想必不会专程来扰人兴致,我们在这多呆一会儿吧。”
“……”
伍慎一时被她的脑回路弄得语塞片刻,看着鹤心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默默忍下这口气,那些想说她不知廉耻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脸色铁青地别过头去。
他不再理会陈文荷与鹤心,望着唐无双离开的方向,在那阁楼之上,乌云身后已经探出月亮,冷冰冰地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身侧一阵劲风吹过,伍慎立刻回神,刷地拔了刀剑,眼神犀利得像要将黑色切割出一个口子。
然而,与他刀剑相击的却是一脸震惊的鹤心,伍慎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他眉宇间焦急不已,心下一凉。
姜瑶去哪了?
……
劫持她的人挺有分寸,禁锢的力道并不生硬。陈文荷不动声色地甩给鹤心一个眼神后,她这位尽心尽责的侍卫就这么心神大乱着看着陈文荷在月下被人劫持逃走。
眼前一片黑影闪烁,陈文荷再定睛一看时,已经挪到了那间华美的堂屋,方才听见阵阵□□的男女欢好声响便是从这里发出的。
堂屋里的人似乎刚刚餍足,模样各异的男男女女多数半挂着衣服,巨大的浴池之中汲有玉香花瓣,布置得极为温暖舒适。
身后的人放缓脚步,与走到陈文荷面前的一名身形较矮的男子低语了几句。那立在她面前的男子手臂上一大串暗色刺青,五官轮廓颇深,话是叫人难以听懂的异族腔调。
然而陈文荷身后的男子听得微微点头,语气轻快地与人如鱼得水般地交流起来,临走前,那矮子不舍地理了理衣服,舔了一圈嘴唇后,用手指了指陈文荷。
他被陈文荷身后的人礼貌拒绝了,男子失望地离开。
“姜瑶小姐,您冷静得像个假人。”男子吐字清晰的官话在她耳畔响起。
“抱歉,有些冷淡了,”陈文荷很有诚意地反省了一下,当即欣然道:“或许我该尖叫一声,让外头的达官贵人赶来凑凑热闹,顺便瞧瞧今晚万众瞩目的激励战况?”
“打窝别带上我,谢谢,”身后人一点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而正经道:“我只是迫于生计而必须眼看着他们在万花丛中过,自己却是从不沾身的,时至今日连个正经老婆都没娶,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
“原来你还在乎自己的名声?外头的人就差没说你是地府厉鬼转世索命了。”步入堂屋后,两扇大门虚虚掩上,氤氲的温泉池水浸润着她柔和的嗓音,身后人也在此时完全松开了看似劫持她的动作,无奈地摊开双手。
“你这人老戳我痛处,我决定不和你当朋友了——陈文荷,你好不够意思。”
身后的人并非什么达官显贵家的人物,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身紫衣上纹了祥云通宝,面容清秀如昔,眉心还点着那颗装模做样的仙人痣,正是天罡府最为出神入化的一号人物——季三穹。
他这绑架一点不走心,陈文荷早在听见堂屋内他与这批混进来的羯部人交谈的声音就已经确定了季三穹的身份,不过他倒是会两头吃,上次把福兰卖了,这次到颍州城捞金还知道顺便帮陈文荷一个顺水人情。
“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陈文荷挥挥手试图驱散萦绕在自己身边的雾气,嘴角噙着半真半假的笑意:“你将我的底细一五一十告诉长生殿,我也没有找人将你大卸八块。”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告诉长生殿,”季三穹装傻充愣,三根手指直指天际:“告诉二当家可不叫做告诉长生殿,你看,适当示弱和透露少量底细这招对男人实在太有用了,我这是助你一臂之力。”
“少卖乖了,他接到沈知黎的任务也是你有意透露,若非我假意周旋,早就死在他手里,”陈文荷话语温柔,却显而易见的带点令人震慑的寒意:“如今你和罗千堂分一杯羹也就罢了,我可不知道你胆量渐肥,还敢私通外敌啊。”
“姜大小姐,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季三穹嘻嘻一笑,浑不在意道:“我这不是觉得玄德和燕王这两个老家伙迟早要倒在你手里,提前给自己找后路吗?毕竟,您上位之后——哪里还有我这狗东西的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