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思咬着嘴角,两手在桌面撑起——
“这姐们家住豪宅啊,飒完了!”
办公室不算小,拢共七个工位。病历车、办公桌,挨着墙边的还有一张单另出来的小长桌,上面摆着一次性纸杯,免洗消毒液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靠着桌边立着台饮水机,一接水就发出咔咔的响声,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一个上午没时间认识的同事,临着午休结束快十分钟时候认识了。
这里头数张培年纪最大,他是从临市过来进修的,已经半年多了,再有一年就得回原医院去,不过这一回去升职加薪准没跑了。
葛薇薇和王凯,还有其余两个都是住院医师,年过三十的砥柱金流,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
刘思思也在规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跟苏叶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
张培发扬老大哥的作用,低头冲兜里的烟盒嗅了一鼻子解馋,再抬起头来,乐呵呵地摆手——
“苏叶是吧?才二十六呢~小,真小,往后别叫叔昂,叫哥,叫哥就行!”
“拉倒吧,你儿子明年都要高考了,好意思让人家叫你哥~”
“哎呦,称谓嘛,就得往小了叫,越叫越年轻,你懂屁。”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在这种同事间轻松无压力的环境,苏叶总算是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
苏叶在这办公室里年纪最小,学医的,很难见到年龄小的,大家或多或少对她都带了些好感,哪怕像刘思思这种成天八卦人家住几环的,也爱动不动就凑到苏叶旁边唠上两句。
幽默的玩笑,也算是紧张高压下的一道调味剂,苏叶这会儿又觉得自己浑身干劲儿,又行了!
她对着电脑键盘,噼里啪啦地敲击起来,不就是大病历嘛,我才不怕呢!
上班点到了,大家陆陆续续出去干活,苏叶正专注,丝毫没发现有人走过来,直到头顶响起一道爽朗的男声,她才抬头看过去。
“苏叶,加油昂~”王凯笑容明朗,说完人从苏叶椅子后面绕过去,离开办公室。
人刚一走,刘思思就凑过来——越程琦从大前天到昨天晚上连着做了六台大手术,家她都没力气回,更别提关注科室进没进新人的事儿。
要不是王秋琴见不到人过来找她,估计她也就在办公室这么睡下去了。
越程琦向来浅眠,门柄刚一有响动,她就醒了。
“你怎么睡在这儿?”
“太困了,懒得回。”
王秋琴是第一批公费赴美留学归来的老人,在仁华心外干了快四十年,不论资历还是经验都是一把好手,前几年刚退休,结果又被返聘回来。越程琦是她带出来的学生,十几年相处下来的师徒关系,越程琦就跟她的孩子没两样,一看她这个样子,立马心疼起来。
快步走过去,拉过越程琦的胳膊,就把食指中指并拢摁在了她的腕间。
越程琦见状困意消了一半,笑道:“您也太大惊小怪了,我就是太困,凑活对付一觉而已。”
王秋琴没理她,确定脉搏正常后,才把手松开。
“值班室有床,下回去那儿睡。”越程琦没去医院对面新开的那家淮扬菜,开车领两人去了一家稍微有点偏的私房菜馆。
独门独栋,古色古香。
还没进店里呢,江南风景的小调就先提了起来,连服务生说话,都带着几分吴侬软语。
越程琦是这里的熟客,一进来就有人打招呼,号都不用排直接三楼包厢。
服务生拿来了热毛巾,又上了茶水,操着一口地道的江苏方言,问越程琦——“还是老样子?”
越程琦没说方言,普通话回他——“拿菜单来吧,今天变一变。”
“好嘞!”
没过多会儿,服务生拿菜单来了“您先点着,点好了摁铃,我就来。”
说完,服务生就出去了。
这包厢很大,但装潢很有韵味,清一色的木质家具、罗马柱、天主教堂式的玻璃窗,头顶是中式吊灯,青绿色玻璃的翡翠质感,四面还挂着几幅民国时期的老海报,穿着旗袍的女人倚在秦淮河岸,手里或执香烟或捧胭脂盒。
苏叶看着旁边柜子上的老留声机,忽然有种拍民国剧的感觉,她抿了一小口茶,是碧螺春。
老苏总爱喝这个,不过今天这杯和老苏喝的好像又有点不一样,这杯要更润喉。大概是品级的问题,老苏说过最好的是特一级,银绿隐翠,嫩匀多芽,可惜太贵。三四千元一斤,就为那么一小口,太奢侈。
“您这儿可比医院对面那家馆子神气多了!”
刘思思翻着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