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看右看,最后一咬牙,往前迈了两步,踩在断崖边缘,看准了崖壁上的两处突起,十分胆大包天地往下一蹦——
然后被一只手拎住了。
关雁门僵在了半空中,如同一条被挂在风中等着风干的咸鱼。
“你大晚上跑这边来干什么?”庄净秋把关雁门提溜上来,摆在了地上,叉着腰拧着眉问她,“还偷听?”
关雁门干笑着:“那什么,庄姨,我睡不着……”
“睡不着是吧,”庄净秋十分和善地一笑,抬手一指远处的跑马场,“去绕着跑马场跑一圈就能睡着了。”
关雁门哭丧着脸:“庄姨我现在能睡着了……”
她从小被一群长辈簇拥着长大,十分清楚对付哪个长辈用哪一招好使,见庄净秋要发火,立刻黏黏糊糊地蹭了上去,开始耍赖和撒娇:“庄姨您别生气,我就是好奇,我也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
她仰着一张委屈巴巴的脸,眨巴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对不起嘛,您别生气了,我不想跑圈儿……”
庄净秋被她看得什么脾气也没了,十分无奈地一扶额:“行行行,不跑不跑。”
关雁门趁热打铁,夸了庄净秋一句“庄姨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接着向跟在庄净秋身后的一众长辈问了好,又转头看向庄净秋:“那我就回去睡觉了,庄姨。”
庄净秋明知她现在的乖巧是全是演的,但还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揉了揉眉心,朝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关雁门如蒙大赦,撒丫子跑了。
贺惊涛走的第四天下午,寨子中的气氛更加诡异了,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沉重感。
关雁门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连练功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猜出来了寨中的人应当都在等贺惊涛。
她也有种莫名的直觉,如果贺惊涛在第五天还没有回来,寨中或许就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关雁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隐隐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难得有些惶恐起来,踩梅花桩的时候差点还踏空,把庄净秋吓了一跳。
“今天怎么了这是,这么没精神?”庄净秋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是不是因为昨晚睡太晚了,打瞌睡?”
关雁门晃了晃脑袋:“我没事,庄姨。”
她往寨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嘟囔:“我就是在想,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庄净秋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复杂,她轻叹了一口气:“他会回来的。”
“毕竟……”庄净秋往寨门的方向望了望,自言自语低喃,“现在还不是时候。”
关雁门正欲问“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庄净秋就在她肩上推了一把,嗔怪道:“小孩子别多嘴,没精神就回去睡觉。”
关雁门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后来发生了什么,关雁门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好像是被庄净秋牵着,回了睡觉的屋子,爬上床躺下了。
庄净秋帮她掖了掖被角,布满茧子的手在她眼睛上轻轻一盖:“睡吧,睡醒了师父就回来了。”
庄净秋的声音很温柔,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关雁门觉得自己的眼皮痒痒的,眨了眨眼睛,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