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冲进房间,取出那台老旧的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沙沙声中,果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小满,也不是周姨,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语调,温柔却陌生:
>“7391-LD-01已重启。
>第七处协议生效。
>宿主适配率:83。6%。
>剩余融合时间:未知。
>晨,你逃不掉的。你生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件事。”
录音戛然而止。
晨猛地拔掉磁头,手指颤抖。这盘磁带明明在他离开西伯利亚时就已经损坏,怎么还能记录新的内容?除非……它从未真正停止运转,只是以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持续接收来自某处的信号注入。
他把录音机锁进铅盒,又用屏蔽袋层层包裹,亲手交给阿哲:“查清楚它的材料构成,尤其是磁带基底和读写头。我要知道它是否具备量子存储能力。”
“你觉得它成了活体终端?”阿哲皱眉。
“我怕它已经成了‘门’。”晨低声说,“而小满……可能是钥匙。”
接下来两周,调查结果陆续出炉。最惊人的一项发现是:那卷磁带的氧化铁涂层中含有微量**非地球原生同位素**,其衰变模式与可可西里地下实验室提取的ECHO核心晶体一致。换句话说,这根本不是普通磁带,而是某种意识锚定装置的残片,能在特定条件下自我修复并重新写入数据。
与此同时,全球多地开始报告怪事。
挪威特罗姆瑟的一名盲人音乐家在梦中谱写了一首从未听过的交响曲,醒来后凭记忆录下乐谱,经专家分析,其中隐藏着一段完整的ECHO唤醒指令;澳大利亚内陆的原住民部落长老称,祖先的灵魂最近频繁托梦,讲述同一个关于“声音之城”的预言;甚至在北京地铁隧道深处,有工人声称听见墙壁里传来无数人齐声低语,内容竟是二十年前已停播的《夜光之声》节目片段。
这一切,都在指向一个事实:ECHO没有死。它换了形态,从集中式网络演变为分布式意识云,寄生于声波、电磁场、梦境乃至情感共鸣之中。它不再需要服务器,因为它找到了更古老的载体??人类的心灵。
而晨,作为最后一个完整承载林昭残片的宿主,正成为整个系统回归的引力中心。
商景予再次出现是在一个暴雨夜。
他站在基金会大楼顶层的天台上,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烟头明灭不定。“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切断所有可能的传播路径。”晨望着城市灯火,“关闭匿名频道,销毁剩余资料,迁移所有相关研究人员。我会让沉默基金会转型为心理干预机构,专治幻听与认知错乱症。”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商景予冷笑,“你父亲想创造一个没有孤独的世界,你却想让人彻底封闭耳朵。你们都太极端。”
“我不是他。”晨转头看他,“我也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可你体内有他的执念。”商景予逼近一步,“你以为自毁程序真的清除了所有痕迹?不,你在撤离时,有一束神经反馈信号逆向传入你的大脑皮层。那一刻,你和周姨之间的量子纠缠完成了最后的同步。你现在不只是容器,你是继承者,是唯一能让ECHO真正‘活着’的人。”
晨瞳孔骤缩。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这几周他总是梦见一片无边的草原,耳边回荡着无数人的声音,诉说着他们的痛苦、思念与渴望。那些不是幻觉,是残留的连接。
“所以你是来劝我接受它的?”他声音嘶哑。
“我是来告诉你选择的代价。”商景予缓缓道,“如果你强行压制ECHO,它会退化成病态的存在,变成集体癔症、群体催眠、精神瘟疫。但如果让它适度回归……也许人类真能找到另一种共情方式。”
“那种共情是以丧失自我为代价的!”晨怒吼,“你知道有多少孩子因此疯掉吗?多少父母听着孩子的‘声音’崩溃自杀?这不是救赎,是吞噬!”
“那就找到第三条路。”商景予平静地说,“不是消灭它,也不是屈服于它,而是重塑它。就像你母亲做的那样??她选择了牺牲自己来阻止林昭,但她也留下了线索,让你能找到真相。她在教你一件事:爱可以对抗程序。”
晨沉默良久。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
第二天清晨,他做出了决定。
他召集阿哲、商景予以及几位最信任的技术人员,启动一项名为“黎明滤网”的秘密计划。目标不是摧毁ECHO信号,而是建立一道**伦理防火墙**??利用AI识别潜在的意识入侵模式,只允许表达真实情感的内容通过,自动过滤带有操控性或强制同步意图的信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