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上有成千上万片树叶,哪一片先落地,哪一片后落地,哪一片会被虫咬,哪一片会被鸟叼走,这些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数的。
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发现,当然有的时候我也忍不住得意,会在公众号上发出只言片语。
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想克服自己的孤独。
而且,这些都是命运,我在那篇文章上书写那些文字,也是命运早就安排好了的,所以我无需感到任何负担。
很难得的,我遇到了一个和我有类似看法的人。
这个人叫洛冠清。
他劝我说,不用太关心那些人,这些事情与我们无关,每个人只要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我觉得挺没劲的。”
洛冠清开着车道:“英慈,不是我想批评你,我只是说说我的意见啊。”
他余光看向我,我微微笑了笑,他看到我笑,知道我是鼓励的态度,于是就继续说了下去。
“你成天在网上关注那些公益啊、慈善啊,什么为弱势群体发声啊,这些事情是没错,是有意义的,但是这个意义跟你真的有直接联系吗?有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做这些事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种道德优越感?”
洛冠清说着,又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和刚才的试探相比多了几分自信和压制。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者,我一直都知道,我现下的沉默助长了他的自信,他一直明里暗里地提点我,希望我明白我们婚后的夫妻生活谁才是个真正做主的人。
他的想法当然是有问题的。
我们结不结婚,结婚后谁能占据上风,这些都是早已注定好了的,他现在为此所做的都是多余的无用功罢了。
我笑了笑,这个笑容更鼓励了他。
“英慈,我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多愁善感了,这对你和我们的小家都不是一件好事,过日子嘛,就是要脚踏实地,以我们家里的条件,你以后什么都不用愁。”
洛冠清捏了下我的手,“你答应我,从今天,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专心备婚,好吗?”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洛冠清也没有再逼问下去,他一向自诩绅士风度,而且也懂循序渐进,我有许多不合他心意的地方,他正在耐心修剪。
所以我说他的看法与我类似,却不是完全一致,他太无知了,自以为能操控命运,这就是他的问题所在,他还没有真正认清这个世界发展的规律。
我长久地凝视着他的侧脸,他也因我的凝视而自得。
我想他大概没料到自己的命运将会是死在我手上。
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一切都是天意。
我计划在山上干掉他,就用家里的猎枪,干净利落,一枪下去,他到死都不会明白命运的不可捉摸,这样的规律一般人是很难参透的,他没那个机会了,这也是注定的。
“你没事吧?”
认识萧寒松是个意外。
我没想到在山上踩点时会遇到守林人,我明明已经算好了时间,不会碰到人的,偏偏我在找合适的抛尸地点时遇到了他。
“你这脚伤得还挺严重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这么晚还上山?”
我沉默不语,只是用手扶着膝盖。
萧寒松叹了口气,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喷剂。
“先给你上点止疼药看看吧,不然你下不去山。”
我看向他,他的神色在我的目光下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我从他的犹豫踌躇和尴尬之中意识到了什么。
荒郊野岭,孤男寡女,人之常情。
我以沉默应对,像对待洛冠清每一次的试探一样。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地把那罐药放下后转身。
那天晚上,我睡在帐篷里,帐篷外,时常有人走过,我知道是他,他说等天亮了,送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