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座熟悉的宫殿,只不过这一次他感受到了身边有人的存在。
那是一个女人的气息,她就坐在自己身旁,散发着水莲的清香,扣人心弦,荡漾回肠。
“你走吧,带着她们离开,那个男人答应过我,不会为难未央城的族人。”
“那你呢?纯罡,留在这里不过是死路一条。”
女人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无尽的不舍,显然她已经哭红了眼,哭哑了嗓子。
“他们要的是不过是这座天启城和我手中的龙牙钥,我都可以给他们,除了你。”
男人牢牢的攥着她的手,即便心中有万般不舍,可还是选择了妥协,他不能走,他的身后还有那些无辜的族人。
“纯罡,可我……我想让羽儿在诞下的第一眼便看到的人是他的父亲。”
女人哽咽着倚靠在男人肩头,男人温柔的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是在绝境下独属于他们二人最后的温存。
可大殿外的杀伐之音已越来越近了,鲜血甜腥的气息掩盖过水莲的清香,金戈火花相碰,铁马践踏大地,战争下的鼓点旋律正宣告关中大地的易主,也同时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走吧,我已经安排了柳伯在密道外灯你。忘了这里,不要带走仇恨。仇恨是一把双刃剑,他如影随形。只要能让羽儿无忧无虑的活下去,我便死而无憾。”
伴随着喊杀声愈发逼近,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内,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无法放下身为人王最后的尊严,更无法割舍那些追随他的子民。
他已经一无所有,只有最后还陪伴在他身边,那条盘旋在侧,垂垂老矣的黑龙,与他的主人一样,即便刀折矢尽,却依旧龙威尚存。
“你醒了?感觉如何。”
高翊猛得睁开眼,脑后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透。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但却记不得太多了。
眼前是一处简易的木屋,四周堆满了柴草,还挂着两盏简陋的煤油灯,而自己不过是躺在了一块木板上。
许靖正持剑侧身倚靠在门外遥望星空,周薄则将他额头上的热毛巾拿过拧了拧笑道。
“我说高师弟,你不会是梦到和哪家妹子那个了吧~瞧这汗出的。”
高翊心说这邺城还能挑出哪位女子能和自己那娇滴滴的小师妹比,便是有,他也绝不会心动。
胡思乱想间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昏厥前在结界中的激战,他腰杆一挺猛得坐起,顿觉头晕目眩,又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乱动,刘安无事。”
许靖略显冷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高翊侧脸看去,发现躺在他不远处的就是刘安,只是这位倒霉的刘师兄已经成了个粽子,被绷带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显然还在昏迷中,不过好歹捡回了条命。
“他受的伤很重,恐怕即使醒来,也无法继续参加这次试炼了。”
从周薄担忧的眼神中高翊已经猜出了一二,哪里是无法参加这一次,怕是以后都要在床榻上度过了,那种大面积的烧伤,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
“算是因祸得福,这处断崖附近的妖兽都被妖雾云所吞噬,故而成了一片安全区,就把他留在这吧。”
高翊点了点头,秘境试炼还有两日,澈那个家伙现在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他还要去寻找,更无法照顾这位被烧成焦人的刘师兄。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许靖踏步而入,站在高翊的眼前,他紧盯着高翊的双眼,像是想在那张清秀而又隐藏着坚忍不拔的脸庞上找到一丝他想看到的,那些许自己熟悉的神态表情。
“许师哥但问无妨。”
“你为什么要舍身去救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高翊有些发愣,显然是没想到许靖突然这样发问,不过他也只是自顾自的笑了笑,侧目看向刘安。
“何为无关,我们不是师出同门吗?”
“可你要知道,在这秘境内,所有人,即便是你的同门,也可能成为你的对手,你想要得到的一切,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高翊收回之前散漫的笑容,而是抬起头,同样迎合上许靖鹰隼般的锐利目光,他同样在对方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只不过他不允许自己变成那个人。
“先是同门,再是对手。”
许靖瞳仁不自觉的放大,欲言又止,半晌过后,他那双剑眉之下的错愕的双眼终于舒展开来。
他伸手从袖口掏出半颗灵元丹,上方漂浮盘旋着的暗紫色妖气,一看便知道是之前那只大蛾子体内所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