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手下这颗仁恕之心究竟是何时变冷的,它分明曾经那般热烈。
崔授低头轻吻她发顶,手捉住胸前的素手把玩交缠,问道:“发生了何事?还是宝宝想爹爹了?”
崔谨仿佛手上缠绕毒蛇般急忙缩手,眼前那双修长白净的大手瞬息变红。
红得仿佛刚从血里抽出来,上面还流动着黏稠血液,她好像都能闻到血的腥臭。
崔谨突然用力推开他,急忙后退数步,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
“你杀人是因为我吗?我。。。。。。你为何要生我呢,我好像带给你的除了痛苦和折磨,就是满手的血腥和浑身的罪孽了,你为何要生我,我。。。。。。我不该存在,不该存在。”
崔授惊慌失措,欲上前重新抱她,她却频繁后退,根本不让他靠近。
“谨宝,乖,过来爹爹怀里。”
“你没有不该存在,你是爹爹的命,你是我所生,爹爹却是因你而活。”
“爹爹杀的皆非好人,她们要害你,今日她们害你失败,明朝还会再去害别人。”
崔谨怔怔流泪,哭声反驳:“可元清那几个侍妾,安分守己,根本没想害我。”
“觊觎不该觊觎之物,就该死。”他言语冰冷。
哪怕元清此人,崔授根本不愿承认是她夫君,也不想她要,但是依旧是她的!
哪怕元清往后只能和她有夫妻之名,再无夫妻之实,那也是她的!
只要是她的所有物,他便不容旁人染指半分。
“那你呢?”崔谨声音轻到接近无声,“你所觊觎的,又是什么?”
崔授恼羞成怒,咬牙切齿恨声道:“我早就该死了,就在我对绝不该动心之人动心那刻,就该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崔谨闻言一阵失神,被“我该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刺痛,伤心到痛哭流涕。
他大步靠近,趁其不备一把将她捞回怀中,低头狠吻她的嘴。
“你想过吗谨儿,若下毒那人成功,你。。。。。。我呢?我怎么办?你让爹爹如何?你让我变成孤魂野鬼游荡人间,只为四处觅你一缕芳魂吗?”
崔授落泪,声音低哑。
冰凉泪水落到崔谨眼中,和她的泪汇流而下。
“还有那个宛童,她既懂医理,又敢算计监视你,我焉能留她?”
“至于其他人,若能飞上枝头,定会恨不得将你践踏成尘泥,你这般脾性,如何争得过?”
“我不争,是因为我从来不需要争。”崔谨看着他,泪水横流,“我最想要的,与生俱来就有,我何须再同别人相争?”
“我不想你杀人,不想你满手血腥,我要你光风霁月,要你清正孤直。”
“。。。。。。”
崔授神色复杂,沉默不语,半晌后才缓声道:“光风霁月,清正孤直,是你心中的我?”
崔谨想了想,点头。
“可惜了,我不是。”他连声轻笑,笑意酸涩发苦,“你看错人了,谨儿。”
“。。。。。。”这回换崔谨沉默。
他是对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