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走一遍她走过的路,想知道她痛苦的来源,很努力地去理解她的情绪。。。。。。我明明做了很多,可感觉还是走不进她的世界。”
常愿好突兀地笑了一声后说,“你确定你在娱乐圈里经历的困难和不公,和她经历的是一模一样的吗?”
程简坚定的目光变得迟疑。
常愿好微笑道:“如果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那你就要做好得不到回应或者被轻视的准备,因为她没有要求你这么做。你自以为经历她所经历的就能和她一样快乐或痛苦,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是你,她是她,你是男人,她是女人,你的性别注定了你会得到更多的优待,也不会经历比女性更多的困难。”
程简垂下眼眸,反复思考着常愿好的话,又想到以前同样是没名气没人捧的主持人,宋小冉却比自己更受非议。
因为能和余音搭档出演电视剧,即使没演技没经验也能一夜爆红。
不论自己惹出多大的麻烦事都会有人帮忙处理,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反之比自己有演技有野心的邱易茹,她为了出演自己喜欢的角色却要顶着被封杀的风险。
在娱乐圈,又不止娱乐圈,男性一直都被宽容对待,自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从来没想过这些长久以来的好处,对于女人来说却是要花费比男人更多力气才能争取到。
余音能走到现在的位置,本就也比他预想的还要辛苦。对她痛苦的理解不过冰山一角,全是浮于表面的理论。
“如果你真的想走进她的世界,不如让她带你走一遍她走过的路,也许你会有新的想法也说不定。”
最后,常愿好轻抚着他的背,“爱是相互理解,是希望对方开心自由。如果有任何一个人为了对方而委曲求全,为了对方而放弃真正的自己,这样的过程换来的爱夹杂了太多的愧疚,当愧疚被耗尽的时候剩下的只有痛苦,等到那时候有再多的爱都会变成恨。”
程简被常愿好震撼住的同时又变得忸怩。
在他的成长经历里妈妈很少这样长篇大论地和自己讲道理,他眨眼装作轻松的模样:“知道了,妈,我有自己的计划,你别担心了。”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上一秒还认真讲话的常愿好把双手环在胸前,坏心地笑,“本来余音咱们家也攀不上,换成邱易茹也挺好的,她性格和你也挺像的。。。。。。”
程简连忙起身否认:“什么换成邱易茹!你可别乱传谣言,搞坏人家的名声!”
“大家都说,你是吸着余音的血上位,现在又开始选妃,还说你和邱易茹是剧组夫妻。”常愿好耸耸肩,比起程简的母亲的身份更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程简大声制止常愿好继续说下去,鼓着腮帮子打开门。
母子二人结束完对话,程简也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结束冷战才行。不然等自己和邱易茹无莫须有的谣言越传越凶,说不定余音再和他交谈的时候又是通知他:分手。
光是想象都能让程简喉咙一紧,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现场人声嘈杂,灯光道具轮番调试着,所有人仿佛都很紧张的模样。
程简从王导背后经过时刻意放低了呼吸声,还是被王导一把按住,王导紧蹙着额头,两只眼睛牢牢盯着他:“你别闲着,再看看剧本酝酿一下情绪,免得等下太久才能入戏。”
“马上就看。”程简嘴上答应得快,其实目光一直在寻找余音的身影。
下一场是生死离别的戏码,程简以为余音会格外重视,会像之前那样和他走戏对台词,可他兜兜转转了好久都没找到人。
最后在人群边缘拦下正要往外走的乐文夏,他急切地问:“怎么没看见余音?”
乐文夏指了指远处树下的位置,“我看导演和道具老师对那些花一直不满意,估计离开拍也还要好久,我让她先睡一会儿,她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呢。。。。。。”
乐文夏的话才讲到一半,程简就没耐心再听了,疾步朝她刚才指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近发现余音不是小憩,而是真的睡着了,焦躁的心情意外变得平静。
她穿着锦绣百花裙,由丝丝缕缕的金线钩织成的团花在阳光下平静地绽放。
旁边落地遮阳伞投下的阴影将她的脸笼罩住,微凉的风吹响树叶,她翻了下身子,插在她发间的金簪上有一颗红宝石随之摇动,可再璀璨的宝石都不如她夺目。
程简放慢脚步走到又矮又低的行军床边,弯腰捡起地上离她伸出的手指不过两厘米的石子,他把石子丢到远处时察觉到对面高处的树上似乎有闪光灯的存在,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点弧度。
他把旁边空着的行军床搬到她旁边,又和她一样的姿势侧躺下,把手悬在外面。
只不过余音伸出的是右手,他伸出的是右手,他的掌心是向上的,刚好放在她的指尖之下。
他如愿以偿地用自己的手托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