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一场富贵?”来人的声音平静却清晰,带着笃定一切的孤傲。
“富贵?”吴三桂冷哼一声,腰间宝刀掐出三寸,“大厦将倾,我等要做亡国之臣了,哪里还有富贵?”
“王朝兴衰各有定数,眼下大明将亡,吴将军要替大明殉葬?”
“三桂深受圣上厚恩,愿为大明战至一兵一卒!”
“良禽择木而栖……………”没等使者说完后半句,锋利的钢刀破空袭来卡住使者的脖颈。
使者沿着刀锋瞥去,恰见吴三桂鹰隼般的双眼盯着他。
“背嵬贼杀我舅父,我数万同袍,我与反贼势不两立!”吴三桂双眼微微眯起,架住对方脖颈的钢刀轻微加力,只见一抹血线沿着刀锋滴落下来。
脖颈出了血痕,使者仍是纹丝不动,吴三桂心中顿生三分敬意,放下刀锋警告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回去告诉你家大王,三桂在通州‘恭候’他的大驾………………”
“吴将军误会了。”使者也不顾脖颈的浅伤,一改方才的轻佻态度,从衣兜的夹层掏出一封密函,朝着吴三桂郑重行礼,“在下特为大清皇帝陛下而来。。。。。。”
满清?
大明果然要亡了么,连元气大伤的鞑虏也想来掺和一脚。
豪格的密函并不复杂,字字句句透着诱人的许诺。只要大清夺下北方,就给吴三桂裂土封疆。
哼。
吴三桂心中冷哼,鞑虏已是自身难保,还妄想入主中原。
似乎是察觉到吴三桂嘴角闪过的轻蔑意味,使者颇为得意地说道,“吴将军以为我大清入不得关?”
“纵使你们侥幸破了宣大,夺了京师,你们如何挡得住反贼大军?”吴三桂说,“他们当年寥寥兵力便能驱逐你们,如今兵力更盛,打败你们更是易如反掌。”
“吴将军有所不知,过去各路英雄好汉视我大清为洪水猛兽,如今昏君原形毕露,残害忠良,已有无数有识之士弃暗投明,为我大清捐献钱粮。燕京之中亦有内应,若再有将军关宁所部驰援,我们携手横扫直隶,东镇山海
关,南下豫鲁,大事可成。
“全凭你摇唇鼓舌,可有实证?”
眼见吴三桂态度远比先前缓和,使者深知自己的说辞有了奇效,立即掏出第二封密函,“实证没有,却有一封密函。。。。。。”
与其说这是密函,不如说是一封家书,是吴三桂其他舅舅写的联名书信一一
九年前的大凌河之战,诸多祖氏家将投降鞑虏,如今也跟着满清远遁到草原。
眼下祖大寿已死,但其余舅舅还活着,这意味着吴三桂真投靠过去,也能有亲族作为后盾,而不是孤家寡人。。。。………
心中泛起一丝波纹,吴三桂震惊自己居然在考虑投清的问题。
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兵权尽皆操于洪总督之手,他吴三桂只对关宁部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还不是绝对控制。
他连大军的行军路线也不能决定,如何投靠满清?
况且在大明,他是高官,纵使京师陷落,他也能率领大军逃往南方。
可一旦投靠异族,他便难以决定自家命运,所谓的“裂土封疆”也只是口头承诺罢了,能否兑现仍是未知数。
吴三桂的视线留在字里行间,心中思绪却飘向未来数十年。
这番神色变换的犹豫被使者看在眼里,“吴将军久居关外,对关内局势怕是不知,可愿听学生为将军解答一二?”
“嗯。”吴三桂点点头,不置可否。
那使者自顾自以指为笔,在泥地上划出一副天下草图。
黄河以北的大明省份几乎都已沦陷,各路反贼的国号都被标注出来,远比之前数日更加逼近京畿。
大明朝廷几乎快只剩下数府之地。
“竟然如此。。。。。。”吴三桂惊得眉头直挑。
他在山海关听过些许传闻,但还是惊觉局势演变远比他想象的恶劣且迅速。
昔日威压群臣的大明几乎要在朝夕之间分崩离析了。
他方才设想南逃的方案全成泡影,京畿地区都快成交战区了。。。。。。。
只听轰隆一声炸响在头顶爆开,沉闷有力的雷声仿佛在揉搓颅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