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紧压着她的胸口,明心难受的“唔”了一声,除了沈玉玹之外,从没有人这样对她吼叫过,她本就带病,这样大的声音要她不自禁发抖,指尖下意识想要牵拽红绳,却只牵拽到一阵空落落的轻盈。
那红绳早已被他给剪断了。
明心紧紧咬着唇,被他手捧着脸,强迫着逼上他视线。
她想了许多种可能。
本以为会撞上他一张疯癫般的脸。
却看到了他可堪柔情的笑脸。
笑得怪异,扭曲,却发自真心。
“你看看你,怎么还发起抖来了,”他笑眼瞧着她,黑空空的瞳仁里望不见她的倒影,“从前便是这样,遇到些害怕的事情,你便一声不吭在一侧发起抖来,你还记不记得你这个习性被明将军训斥了多少次?明明是武将女,却养出这么一个性子——”
“你莫要害怕我呀,好乘月,你害怕我,要我的心都伤透了,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明心指尖不住发着抖。
她浑身冷到如坠冰窖般,抬头定定看着他,直到沈玉玹被她的眼神看到微微歪过头,明心才发着颤,吸进一口气。
“伤心你在伤心吗?”
“自然,”他似是不解,却也回应明心的话,“你躲着我,不理我,如今还害怕我,乘月,我好伤心。”
“你在伤心,”明心只觉得自己越发冷了,“为何还在笑,你很喜欢看我痛苦吗?”
且这笑,与平日的虚礼客套全然不同。
那是当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就好像看到她此时害怕他,因他而发抖,让他感到极为快活。
其实,从以前开始,明心便有这感觉了。
沈玉玹每每看到她痛苦,便会颇为舒心,那是几乎无法隐瞒的情绪,不论是回到京城后,明心被他频繁冷落后感到疑神疑鬼时他赋予她的安慰,还是好几次她生病,午夜梦回间因窒息醒来时,他在床幔外盯着她的眼神。
当时他只是那么静静的,含笑望着她。
就好似,只是看她痛苦,他便会感到轻松快活。
沈玉玹面上的笑显得凝滞,一瞬之间,好似面对着非人之物般让她感到无比可怖,明心捂住心口,定定看着他。
“沈玉玹,你恨我吗?”
话落,只余殿外风声阵阵,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一声也不吭。
“你很恨我吗?恨我将你抛下,恨我将你一个人留在了这座宫里,你很恨我吗——”
他苍白的手一下子扼住她的喉咙。
只是猛地一下用力,却又往下,将她整个人都抱拢在怀里。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呢?我!”他胡乱的抱着她,又松开她,紧紧捏着她的双肩盯着她,“乘月,你疯了,我爱你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会恨你,是他在挑拨离间,是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呢!”
“我不可能会恨你啊,在这世间我最爱你,便是连明烨也比不上我,你不信我吗?你不信我爱你吗?我爱你爱到——”
他话音僵止。
对上她面色惨白,含满恐惧,想要逃离的眼神。
少女雪色的裙摆往上,她刚要坐起身,又被沈玉玹扑倒,“为何?为何这样看着我?为何不相信我?在这世间我比所有人都要爱你!为何不相信我?乘月我爱你!我爱你啊!”
他压在她的身上,双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在散乱的墨发之间死死盯着她的脸庞,眼睛。
可除了恐惧与厌恶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你不相信我吗?为何不相信我呢?明明我自始至终都爱着你,你怨我,是不是?怨我伤了他?我只是想保护你,乘月,”他将她捞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你不相信我吗?我只是想保护你,从始至终!”
“真的吗,”她轻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明心大脑一片晕然,她反胃的想吐,“沈玉玹,你真的爱我吗?”
“真的!真的!乘月——!”他放开她,又看着她的眼,却看着她那双杏眼,越来越冷漠。
就好似,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陌生人一般。
“沈玉玹,其实我一直都想不通,今日过来,也是想要问清楚,刘医师当年是你派到我身侧的医师,最开始他给我开的药方如今我想来你不可能不知晓,你其实一直都知晓我无法有孕,也知晓我每日吃的药只会要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这些,你其实都知悉,对不对?”
青年在一瞬之间,全然不语。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