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说完也是立马要上转播车跟司机说,往前面再开一点点,并准备上去取辅助设备和音频设备,而这时他看到许苡想也没想的开口道:“许苡帮我们个忙!等台里的其他同事来太晚了,我和程飞只懂拍摄画面,这场现场报道你来!!”
许苡先是一愣,因为她太久没有当现场报道的记者了,起码有四年,但是下一刻她却下意识立即应道。
“好,交给我!”
很快,程飞和陆城就带着繁重的设备下来了,并在第一时间把台里的话筒递给了许苡。
许苡接住了话筒。这只从前她每周都会用到的话筒,久违的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紧接着,许苡就和程飞他们往更靠近车祸现场的那边赶往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她和他们路过了王叔载她回去的车子。
王叔就坐在驾驶座,看见许苡往车祸那边过去时,他目光追住许苡的身影愣着,那嘴中惊出:“太太、太太……”
然后下一秒,他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跟上许苡。
许苡和程飞陆城拿着设备,穿过两旁堵塞的车辆,还有那些向他们逆行而来的人群。
许苡看着前方,那车祸处离他们还很远,那里已经有交警拉开了安全警戒线,他们只能在那个警戒范围内进行拍摄和报道。
然而突然的,就在许苡和陆城他们往那走时,迎面有两个男人脸色着急的往他们身边擦过,一个扛着一个,还不小心碰到了许苡的肩膀。
虽然力度不大,但是却使许苡在下意识闪躲时,目光里看到了她身上被蹭到的那一点血迹,然后那视线顺着往下看时,就映入了地上的那滩拉长的血线。
是刚才路过的那个受伤的人,脚上留下的。
许苡一下子就愣神紧张了,望着那条血线大脑绷直,因为她有恐血症。虽然不是严重的程度,却也能顷刻令她有点眩晕,心里产生紧张,那头上都是紧绷的,呼吸频率发生变化。
许苡立马就转移了视线,她把视线转回到了前方,接着继续往前走。
然而,却在她不断往前走时,她握着报道话筒的手却越发变紧。
人群和车子都在和她反方向缓缓滑过。
她想起了四年前,她为什么放弃了当记者。
四年前,有一日她接到了台里的通知,让她和同事赶往码头去拍一则现场新闻,然而她到了现场却发生了变数,因为拍摄的新闻画面是,一艘上岸维修的货轮有名维修人员被不小心卷入了螺旋桨,那艘货轮的地面和螺旋桨都是留下的血迹。
那时她就想到了因为沉船而离世的爸妈,她没有见到爸妈离世的样子,但是却在看到轮船,螺旋桨和血迹的时候,联想到他们被螺旋桨带入带海里时,是不是也会有那一刻,他们被卷进了螺旋桨里,绞断了身体……
或许是那天的影响,她不管是当天的报道还是第二日,甚至是那一周都逐渐开始出现了问题。
最严重的一次,在报道一场坍塌事故时,她在握着话筒,愣神了十几秒,没说话。
那一刻她便知道,以她现在的心理状态,没办法再继续当记者了。
因为记者需要随时站在突发事件和灾难面前。而她那段时间是没办法保持职业素养做到的。
所以后来,爷爷包括马上要和她结婚的季司延都因认为,爸妈刚离世她需要休息,当记者需要随时跑,太累了,和她提议她可以考虑换到电台工作。换一份工作,可以换一份心情。
她便答应了。
爷爷和季司延当时是出于关心她的心情,才提出她可以换岗,他们都不是做新闻的,所以即便知道她在电视上有一点小瑕疵,也没往职业大忌或是她心理受到那日货轮的新闻影响想。
他们不知道她那日看到血后就有了轻度恐血症,她也没有和他们说。因为她始终认为,这只是那段时间的阴霾影响而已,而她也在换到广播电台工作后,和那些听众交流后,慢慢地走出了爸妈离世的阴影和悲痛。
许苡大着肚子,在回想起四年前的经历后,看着前方的车祸场景,一步一步地大胆往前走。
尽管她此刻眼中是有些跳动的,心里还是紧张,揣测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可能类似她以前报道会出现的状况,她的脚步都没停下继续往前走。
因为她知道,经过四年的时间,她该克服,或者说是可以克服那道心理障碍了。
终于,在几步之后许苡和陆城他们都走到了警戒线外围,陆城拿出记者证和警察交涉了一下,有得到报道和拍摄的许可通知。许苡随后转过身来,把身上外套整理了一下,尤其是稍微掩一掩她马上要生的肚子,这时对面的程飞扛着摄像机对准了她,马上准备进行拍摄。
许苡把市电视台的话筒正面对准镜头,握在手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状态,随时准备开始。即便看到王叔过来找她了,她也没出声,因为这种临场发挥的报道,需要集中一切精神力。
只专注在新闻报道中。
须臾,陆城站在了程飞的后面了,高举着收音筒,一切准备就绪。
许苡看到陆城准备好了,最后闭上眼睛,深呼吸在心里默念。
加油。
程飞看着镜头里的许苡,张嘴,提示:“许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