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正的笑,什么是真正的生气,什么是真正的难过,我都再无法照着学了。
纸为什么湿了,是下雨了吗?
怎么会呢,外面还有月亮,月亮很亮,凤凰花有的落了,有的又开了。
我一抬手,手背都湿了。呀,原来是眼泪。我可一点都不喜欢眼泪,流眼泪的人好脆弱的,我才不要哭,才不要当脆弱的人。可是,为什么眼泪还在往下掉?初夏,你可真没出息。以后你可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要哭了哦。
活着可不是为了哭鼻子的,而是要一点点往前走的,哪怕像蜗牛那样,走得很慢很慢,也还是要往前走啊。
可是,为什么往前走的路那么难。我明明走在平地上,为什么像穿着鞋的小美人鱼,走路都疼。
星星少年,你那边的路,是不是跟我一样?还是别跟我一样,你这么坦荡、这么优秀,你要走在很平坦的路上。你可以做英雄,做你自己的英雄就好。不过,说“能救一次是一次”的你真的很让我敬佩。
你说,北极的玫瑰会不会开花,凌晨三点的天会不会亮,落在废墟上的人生会不会盛放?
如果会的话,为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我也希望,熄灭的光可以再亮。
一想到明天上学可能会见到你,光好像亮起来了。
活着有什么意义?至少现在,你是光的具象,是我真实存在的唯一证明。
今晚的我,又要睡在荒芜的冻土上了,没人陪的每一分一秒都会很难熬,你会来找我吗?我好像想太多、要太多了。你还是不要来了,那样的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做个好梦,晚安。
初夏合上日记时,已经凌晨一点了,秋风透过纱窗,送进来丝丝凉爽,窗外的凤凰花还在散发出阵阵幽香。
她打开纱窗,照例抬手摸了摸凤凰树的叶片,还有叶片旁盛放的凤凰花。
看啊,夜再黑,也会有闪亮的时刻。
*
第二天早上,初夏没想到会在公交车站遇到沈未和齐斯暮,沈未骑着她的自行车,齐斯暮骑着沈未的。
“帮你修好了。”沈未将自行车还给初夏。
初夏惊诧不已,谁会一大早来送自行车。
愣神片刻,初夏才从沈未那儿接过自行车,手握在车把上,覆盖着他的温度,红着脸说:“谢谢。”
初夏骑得很慢,每次瞪车,都牵动她大腿上的伤口,一个个新鲜的伤口好像都被撕裂开。
疼。
她很想跟上他们,很想可以近距离地看着沈未的背影,而不是隔了好几辆自行车。
“初夏,快点啊。”齐斯暮一扭头,发现初夏已经落在后面很远,朝她招手。
:。
沈未放慢速度,看向初夏,速度很慢,乌龟似的。
他停了下来,等初夏跟过来后,看到她额头上已经都是汗。
他的视线落到她的腿上,还穿着肉色连裤袜,看起来好像更厚了。
初夏被他看得格外不自在,想起了别人议论的“穿连裤袜的妖怪”。
沈未知道吗?
她一阵难堪,脸泛出异样的红,低头说:“走吧。”
“等下。”沈未叫住她,而后转头看齐斯暮:“齐斯暮,你来骑。”
“干什么啊,未哥,有你这样的吗。”齐斯暮愤愤不平,一大早,他让来过来送自行车就算了,现在还要他自己骑车,就这么报答他的?
“想迟到?想扣分?”
句句击中要害,齐斯暮不得不独自骑车,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冤种。
沈未走到初夏身边,拿出了几张纸:“擦擦吧。”
初夏愣了愣,从他手中拿过纸,几滴汗从眼睫上落下,落在了纸上,像晶莹的泪珠。
她从自行车上下来,坐在了后座上,被撕扯的伤口终于得以休息,她终于不用在荆棘里行走。
秋季的风缓缓吹过,再没了夏日的燥热。身前的少年,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中,仿若世间最温柔的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