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下雪天,还想学戏本里的浪漫,上门堵人撩拨几句。
可眼下,却不这么想了。
“你急什么,我又没怀疑你。”萧璟颔首,往前走近了一步,“宫中还有我的母妃,她病得很重,难道你想让我弃她于不顾。”
离得近些,恰好帮林万卿挡去眼前一大片飘雪。
听她说话也清楚很多,“你若不去,贵妃的病自有太医署过问。你若去了,一旦出了意外,那贵妃这场病,就再也好不了了。”
萧璟眉梢一动,又静心听她继续道,“太子还没有蠢到,钓不上来鱼,便要摔杆捏死鱼饵。”
她明明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透着一股市井粗粒下的悟彻。
说她有心机吧,可有时候又不那么聪明,比如,追男人的手段,实在是肤浅。
萧璟肃着表情,突然开口,“这些是左相让你说的?”
她能洞察一切,不排除左相的叮嘱。
萧璟想起信王案时,左相也曾帮过他,或许这次,也是一样。
“若是这么想你能信我,那确是如此。”林万卿杏眼一闪,立刻又做出一副柔和天真的表情。
两人对峙站了有一会儿,府门外的长随瞧见主子迟迟未走,这又寻了把伞,迎了过去。
林万卿瞧那长随很是眼熟,似是卫戍营中守卫主帐的青年侍卫。
青年见她也是吓了一跳,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娘厉害啊,这大雪纷风的,还追着不放呢。
萧璟接过伞,吩咐他将马牵回去。
瞧这意思,林万卿也安下心。
“你不是第一个劝我的。”萧璟放远目光,看着青年扽马往回走,“不过,却是难得为我母妃思虑的人。”
哦,不是第一个人啊!
林万卿长眉微动,面上发涩。
接着,又听他道,“不管是不是左相之意,我会将这份人情记在你身上。”
这般,林万卿才稍有笑意,眼中闪着亮亮的光,“殿下心里其实早有定夺,我多嘴说那么多,你不嫌弃才好。”
大雪纷飞,白茫天地,似乎只剩他们两人。
萧璟头一次如此认真看着她,蓦然,手里的伞稍稍斜了下,转瞬,又不知怎的重新端正。
少女仰着脸,自顾抹了下额边的碎发,缓声笑起道,“天也不早了。”
其实现在是几时她也拿不准,只是在外面待久了,太冷,“我得回去了,殿下保重。”
她福了身,这就要走,身后之人却没有任何动静儿。
即便客套一句,“慢走”这样的话都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林万卿加快了脚下。
可越想越觉得心头堵得慌,咬着牙心骂起:萧家男子也不尽全是体贴的,连个伞都不借我,小气!
这会儿功夫,雪势小了些,积雪没过脚踝,走起路还是一摇一摆的。
林万卿抖着绒帽上的雪,抬头却发现,马车不见了。
她心下直呼“完了、完了”,这下,不仅是要冒雪回府,更要命的是,不记得路。
总能顺着车辙走吧,可还没走到大街上,印记便已不见踪迹。
今日诸事不顺,她一阵唉叹,更是可怜自己好人没好报。
嘴上正想骂,男人都不靠谱时,却见一辆马车往她的方向驶来。
渐渐靠近,渐渐慢行。
“姑娘,奴才是二爷的人。”
车夫将斗笠往上撩起,露出一副老态慈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