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脸嘴唇哆嗦着,钳制夏婆子的手猛地一松。先前的气焰被这淋漓的鲜血和狠毒的话语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身肥肉在筛糠般的恐惧里簌簌抖动。
她趁势一把揪住婆子油腻腻的前襟,手上那温热的、黏腻的鲜血,便毫不顾惜地抹了上去。
鼻尖翻涌着血腥气,马脸被她眼中的狠戾惊得魂飞魄散。
她却在此时松了手,马脸顿时两腿瘫软倒地。
“父亲近来总是教导我狠点心。”她垂眸,慢条斯理地端详着手上的鲜血,“说我这心肠,还是太软和了些。”
她抬起眼,做出一副天真又残忍的思考模样:“我想了想也是。要不……我干脆直接把你杀了吧?”她歪了歪头,语气平淡得像讨论平日的吃食,“横竖,你不过是个签了死契的下人。也省得你,再替我担这‘擅入腌臜之地’的罪责了。想来父亲知道了,应该会很欣慰吧。”
那马脸手脚并用地往后爬,面上全是惊恐:“不……你不能杀我,你只是个不得宠的小姐,老爷不会……”
她轻嗤一声:“我连刘家都敢惹,父亲不还是帮我善后了。你一个贱奴,又算得了什么?”
她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眼中一片阴鸷,一步步逼近那滩烂泥似的马脸婆子。
就在此时,一只手,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轻轻握住了她的胳膊。
她转过头。
是夏婆子。
老妇人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
她被那眼里的关切刺得心头发痛:“你不想我动手吗?”
夏婆子摇摇头。
她垂眸,看着掌中那片染血的凶器,眼中浮起厌恶,指尖的力道倏然一松。
碎瓷落地的轻响,击碎了凛冽的杀意。
“既然有人替你求情,那我就姑且放过你。”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马脸:“今日之事,管好你那张嘴。若漏出半个字……”
“我没来过,没来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马脸如蒙大赦,颤抖着身子勉强站起身。
“等等。”
马脸一顿,身体僵住。
她不紧不慢地威胁,声音里淬着毒:“倘若你下次还敢来找麻烦……”
马脸连忙回身,竟是涕泪横流地磕起头来:“我不敢了!我不敢了!老奴发誓!求小姐开恩!开恩啊!”
前倨后恭,令人发笑。
待那污浊的身影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门外,屋内重归死寂。
她像是体力透支,脸上浮起细汗,只能借着桌子的力,勉强站立。
夏婆子赶忙扶着她往床边走。
“真是对不住,把你屋子弄脏了。”她白着一张脸,带着歉意开口。
夏婆子却不赞同地看她,用眼神责怪她的不着重点。
“你写的‘刚’字……”她看着夏婆子,抬起受伤的手,自嘲笑了笑:“……是指这个吗?”
夏婆子看着她,眼神复杂,先是极缓慢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更用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