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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第2页）

“今日找个御史把这话奏上去，明日福安公主就能拿出来青棠的卖身契。”沈宗芳说得干脆，“就算是参他品行不端，钱驸马早已去世，钱鸣英既无官职也无爵位，无非是斥责他几句，赔偿些财物罢了。对他们而言，不痛不痒。”

他瞧见明蘅暗地磨了磨牙，知道她心里还是愤愤不平，心里暗自好笑。

但他所言不虚。小小一个青棠，对福安公主而言翻不起风浪。

他们只能把这些细微的钉子，一颗一颗钉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宝船上，给它们留下一个一个不起眼的小伤口，再等一个风高浪急的时机全部拔起。

沈宗芳抬手示意飞光和逝川过来：“去给明侍郎示个警，告诉他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皇上。”

明蘅又问道：“皇上会管这些事么？”

若只关乎儿女嫁娶，青棠也好，明芷也罢，惊动了皇上他也只会觉得明鹤连自己家事都处理不好，果真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但明鹤身上连着他们几处都心知肚明的遗诏一事，无论皇上会不会管，明鹤都只会杯弓蛇影。

更何况……沈宗芳笑了笑：“我要是告诉你爹皇上过问了，他还能去问皇上有没有这事么？”

明鹤当然不能。

不仅不能，他就如沈宗芳预料的一般在家里杯弓蛇影。

虽然他当时就退回了钱鸣英的下定礼，但他也多了个心眼，没有一口回绝两家的亲事，就是怕惹怒了福安公主。

但见到青棠的惨状，明鹤心里也不是没有动容——钱鸣英有些恶习，这是明芩和他提过的。但听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和亲眼见到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一个姑娘自然不是同一回事。

他会这样想，难道那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不会？钱鸣英原本若只能算个不务正业的小纨绔，如今名声可是坏到了极点。

若是他坚持要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明家可是诗书传家的！皇上难道不会起疑么？要是问起他来，他能怎么回答？

踱步的明鹤突然福至心灵：对啊，他回答不了，难道福安公主就能？这样的风口浪尖，福安公主还非得要催着儿子定亲事，难道她不怕皇上对她起疑？

福安公主自然可以拿当年先帝的事要挟他，但说起她是怎么知道又隐忍不发的，她也不是那么清白！

明鹤自觉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心里的大石也卸了下去，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就知道自己这气出早了。

满大街风言风语说起了钱鸣英的恶行不假，不知怎的还传出了明鹤早就知情，为了攀上公主府富贵，不惜卖女求荣！

明鹤顶着一脑门子官司上了朝，那些不开眼的言官御史不参钱鸣英为非作歹，不参福安公主教子无方，反倒参起他攀龙附凤寡廉鲜耻来了。

这……怎么拿他打起头刀来了！

明鹤欲哭无泪，连忙申辩道：“皇上明鉴，两家不过是议亲，我如何能知道公主府里这些私密之事？”

嘉和帝四平八稳地回答道：“公主府之事尚无定论，明侍郎自然说不上刻意‘卖女求荣’。不过……”

他淡淡看了明鹤一眼：“明侍郎也当谨言慎行，切莫……因小失大。”

明鹤心里一凛，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宫门。

这御史自然是得了沈宗芳的授意。明鹤当日留了转圜余地沈宗芳一眼就看得明白，明芷这婚事，无论是明蘅还是他自己都不乐见其成，他索性添一把火让明鹤知道些轻重。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杯弓蛇影的明鹤又干出个惊人之举：他宣称自己之所以会毫无戒心的和公主府议亲，乃是因为他特意让二儿子明桐去打听了钱鸣英身上的流言蜚语，却被明桐蒙蔽了。他羞愧之下，决定把明桐送回明家老家静静心。

他听不听得懂“公主府之事尚无定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这不是旁人还没动手，他自己先把福安公主得罪了？

被明鹤蠢笑了的沈宗芳没过多久又迎来了一个更可笑的消息：被遣送回老家的明桐，虽然只是尚未及冠的文弱少年，却凭借一己之力摆脱了明家人的看管，中途便跳车逃跑，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