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蘅没料到她手脚这么快,眼见就要撞上画舫了连忙匍匐在船上,抓稳了长乐道:“小心!”
“哗啦”一声!那画舫剧烈摇晃起来,许远山一个踉跄扶稳了栏杆,原本就在栏杆边聚精会神看着湖面乱象的三王爷一个不察,竟从栏杆边上一路翻下来,直挺挺滑进了湖里,吓得他手忙脚乱大喊大叫起来。
那画舫被这样一撞,往前推动了眼看就要倾覆的一艘小船,接连几下水推舟行,有几艘本就摇晃着不稳的小船真个翻了个彻底,有几艘却正好被包夹住,稳稳停在了湖上。
明蘅趴在船上抬起脑袋一看,沈宗芳正在其中一艘船的船头打量她,就放下心来。长乐把竹蒿还给船娘让她稳了船,望着像是掉进了沸水锅里的鸭子一般胡乱扑腾、大喊大叫的达官贵人们笑得直不起腰来——明蘅看着有几位大人好像真抓到了湖里的鸭子。
一时许家人呼喊着救人、落水的人惊慌失措的呼救、湖中受惊的鸭子声嘶力竭的喊叫——以及长乐的捧腹大笑,在鉴心湖的上空交织成一片,久久消散不去……
我得去学凫水。
明蘅在心里暗自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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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芳在听得那醉汉出声时,心里已是先敲起了鼓。他当真是没料到许家狗急跳墙到这个地步,做事竟然这样粗暴起来——落水?亏他们想得出来。湖里就这些人,难道他不知道追查里面的蹊跷?
除非他们有把握他查不了……
沈宗芳微微凝眸,立即伏低身体,对飞光道:“想法稳住船身,不能掉进水里。”
飞光和逝川一个带了人去船头船尾稳住船,另一个几个起落,朝那些刻意撞来的船只上跳了过去。
奈何水面终究不像平地,再有什么拳脚功夫也难施展出来。眼见这小船摇晃得越发厉害,沈宗芳忽然听得一声惨叫——他倒还能听出来是他三哥——接连几声“咚咚”的撞击声,小船“吱嘎”一声渐渐平稳了下来。
沈宗芳起身一看,果然三王爷正在水里张牙舞爪,再一转头,笑倒在甲板上的长乐旁边趴着的不是明蘅是谁?她昂着一段白玉般的脖子也在四处打量,和他四目相对,就放心的笑了笑。
沈宗芳在心里笑着摇头。这也是个亏她想得出来。
飞光和逝川都回到他身边,飞光摇了摇头,看来是没能在这片混乱中找到起头的人。
沈宗芳往水里一看,几位官员他是懒得救,三王爷么……许家的画舫到底没有倾覆,早有船夫下水要捞他上去了——他要是别这样张牙舞爪的惨叫,应当是已经捞上去了。
再一瞧,水里还有个眼熟的苦主——呛了好几口水还在竭力浮浮沉沉的明枢。
沈宗芳记得明蘅对这个大哥仍是有几分敬重,加之当初云崖书院和浔阳侯府之事,他也认为此人虽是迂了些,算得上忠直君子,便对飞光歪了歪头,示意把他先救起来。
明枢不谙水性,幸好刚落水没一会儿就被飞光救了上来,没什么大碍,但二月天里冰冷的湖水还是灌了个饱肚。他一边咳个不停,一边挣扎着爬起来要对沈宗芳道谢。
沈宗芳有些好笑地看了看他落汤鸡似的行礼,对逝川道:“去把我那件鹤氅给明公子拿来。”
明枢忙推辞道:“不敢,我——阿、阿嚏!”
“你放心穿着吧。上了岸换了干净衣裳找人拿给逝川就是了。”
他这样一说,明枢也不好再多推辞,只得先裹了鹤氅在身上。
上了岸,许家的仆人们早等在了岸边,引着落水的众人去厢房先换了衣裳。
明枢随着一个管事也朝厢房走去,不知怎的,两人越走越偏,就连明枢也生了疑心,迟疑道:“这位小哥——”
突然,他们身后的假山传来了一声轻响。
明枢毛骨悚然地停步低喝道:“谁?!”
假山后窜出来几道黑影,那管事也面露凶相就要过来抓住明枢:“对不住了,明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