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七情六欲,世间有很多人难以割舍下的情谊,主仆之情是情,母子之情也是情。
芍药选了哪个,显而易见。
天亮后洛晚不能在外面多待,保不准东院的人又来找茬,她离开宝林村后就立刻回了池府,盘算着补个觉,等天黑之后去花楼寻桔梗。
然而西院的大锁突然开了,下人传话,说太子携众皇子带领世家子弟外出野猎。
洛晚因宫宴之事,被太子钦点。
这哪是什么野猎,分明是鸿门宴。
皇家猎场地处京师南北侧的宫墙之外,有专人打理。
“江卿凯旋,为北国拿下七城,是当之无愧的功臣。”北野稷坐在台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扫过台下众人,“孤身为太子,自然要为北国做贡献,遂今日率各位臣子参加野猎,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世家子弟连连附和,称赞殿下英明。
这北野稷确实有头脑。
一个“太子”,一个“臣子”。
既敲打功高震主的江辞尘,又为自己搏一个为国为民好名声。
被言语敲打的那人站在最前排,洛晚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少年脊背宽阔削薄。
洛晚真想知道江辞尘面对这未来的死对头,是一个什么表情。
围场总管宣读完规则后,便将众人分为四人一组。
野猎时间为两个时辰,凭猎物数量与品种定一甲,二甲,三甲等。
洛晚被钦点成了司射,负责最后名次的裁决。
她有些捉摸不透,这太子究竟想搞什么鬼。
来参加野猎的不仅只有习武男子,还有许多将门之女,英姿飒爽之态完全不输男子。
世家子弟与众皇子间,洛晚依旧没有见到那位病弱的九皇子。
待众人离去,北野稷缓缓开口:“池姑娘觉得谁会赢?”
身处高位的人都有一个通病,疑心深重。
洛晚瞧这北野稷已病入膏肓。
未来沈之砚的分尸,江家的灭门,无一不是这疑心病的表现。
洛晚周旋着道:“臣女不知,臣女见识浅短,刚回京师,对京师各位公子并不了解。”
“见识浅短?”北野稷冷笑一声,“过来。”
洛晚依言来到台上跪在蒲扇上。
北野稷持扇抬起洛晚下巴,评价道:“的确漂亮,在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里,你排第二位。”他吃了颗青枣,很随意地道:“不过第一位已经死了,你现在是第一。”
洛晚心里已经把北野稷从头到尾问候了一遍,若不是碍于身份原因,在他说“过来”的时候,洛晚的脚已经到他脸上了。
北野稷提起宫宴之事:“你是沈之砚的幕僚,你可知你父亲是谁的幕僚?”
她当然知道,池敬安是狗腿子的狗腿子,洛晚还知道几年后北国会葬送在他手里。
洛晚道:“臣女只是沈少师的学生,谈不上幕僚。”
北野稷道:“沈之砚为何对一个学生这么好?”
洛晚道:“沈少师爱生如子,他的一众学子中,臣女门第最低,所以才会带臣女前往宫宴。”
一旁用作计时的香炷缭绕淡淡烟雾。
两个侍卫从猎场中带出一位受伤公子,他的右腿被不知名野兽撕咬得鲜血淋漓。
北野稷瞧着疼得龇牙咧嘴的那人,问洛晚:“你弟弟在里面,你担不担心?”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来传话:“禀报太子殿下,池家小公子失踪了。”
洛晚眼角抽动了一下。
沈之砚死在他手里,江家因他覆灭,似乎都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