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芜盈从昏沉中再次醒来,高热已退大半,但身体依旧虚弱无力。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带来一丝暖意,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房间布置雅致,却处处透着陌生。
目光扫过门口时,她心头猛地一沉。门口侍立的人影,不再是熟悉的春花或秋月,而是两个身着寒律司服制的侍卫。
昨夜裴瑜离开前那若有所思的眼神瞬间浮现在脑海。
她抛出的“密道”饵料,似乎并未换来预想中的松懈,反而引来了更严密的看守。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扼住了她的呼吸。
这是……软禁吗?
春花秋月端着洗漱用品和清粥小菜进来,甚至比昨日更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秋月对着谢芜盈探究的目光,解释道:“广阳王叛乱了,据说联合了皇城卫,现在把皇宫围得水泄不通,正与摄政王大人交涉呢。裴大人担心小姐,特意从寒律司调来护卫守卫您的安全。”
但谢芜盈敏锐地捕捉到她们眼神中的闪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秋月替她梳头时,手指甚至有些微颤
当谢芜盈状似无意地问起:“裴公子可曾派人去查那密道了?”
春花立刻垂下头,含糊道:“奴婢不知,裴大人早晨很早就入了宫,只是嘱咐我们照顾好小姐,别的并未交代。”
秋月则紧张地岔开话题:“小姐,药快凉了,您趁热喝。”
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和刻意的回避,让谢芜盈感到一种深陷蛛网的窒息感。
她沉默地喝药、用膳,味同嚼蜡,心中快速盘算。
午后,裴瑜终于出现。
他换了一身深色常服,步履从容,面上一如既往地冷淡没什么表情。
“你的气色看起来好些了。”他自然地坐在昨日的位置,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评估她的恢复情况。
“多谢裴哥哥挂念。不知兄长在宫中可好?叛乱平息了么?”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担忧而信赖。
“谢将军一切安好,正在全力清剿逆党。”他微微蹙眉,露出几分“忧国忧民”的凝重,“逆贼狡诈,盘根错节,清除余孽尚需时日。宫中仍需谢将军坐镇,确保万无一失。现在外面情况不太好,你且留在我府上安心养病,待风波平息,你们兄妹自会团聚。”
谢芜盈听罢,了然地点了点头。裴瑜果然不会告诉她有用的信息。
“裴哥哥昨日可曾派人去查那密道?我心中实在难安,不知是何人挖了那等所在,又是否与我家大火有关。”她适时地流露出恐惧和无助。
“此事我已知晓。”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已着人去查。只是谢府火势蹊跷,扑灭得不及时,许多线索都在火海销毁。但你不必忧心,有了结果,我自会告知于你。”
他的回答天衣无缝,最后那句“有了结果自会告知”,更是将主动权完全掌控。
谢芜盈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失落,只轻声应道:“有劳裴哥哥费心。”
她知道,指望裴瑜透露真实进展是奢望。
——
午后阳光正好。
谢芜盈以“久卧病榻,想透透气”为由,试探能否在院内走动。
春花秋月对视一眼,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应允。只是强调:“小姐病体未愈,不宜久待”。
在春花秋月一左一右“陪伴”下,谢芜盈踏出了房门。
她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一个精致但格局清晰的小院,院门紧闭,门口同样站着两名侍卫。
院墙很高,无端让她觉得有些压抑。
谢芜盈慢慢踱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院中花草、假山、回廊结构,以及通往其他方向的月洞门。
每一个出入口,视线所及之处,都有侍卫或仆役的身影,看似寻常走动,但他们的站位和视线角度,隐隐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监视网。
当她试图走向通往花园的月洞门时,一名丫环立刻“不经意”地出现,躬身询问:“小姐可是需要什么?吩咐奴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