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走!”谢令君心中怒火已燃至极点,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一线,若非谢南平日严训和自己反应神,此刻早已香消玉殒。
这老贼之奸诈狠毒,远想象。她岂能再容其逃脱?胸中一股怒气翻涌,青萍门绝技“点水萍身法”全力施为。
只见她身形仿佛失去了重量,足尖在地面、草叶、乃至凸起的岩石上轻轻一点,人便如一道贴地疾飞的青色流光,度陡然激增数倍,眨眼间便已追至一山一季身后不足三尺。
剑光如惊鸿乍现,谢令君含怒出手,青萍剑法中最迅疾凌厉的三式杀招“分波”、“断流”、“碎萍”,一气呵成。
三道凝练到极致的寒光,几乎不分先后地撕裂空气!
嗤!嗤!嗤!
第一剑,削断了那碍事的金线大红袈裟下摆一角,破碎的袈裟如血蝶纷飞。
第二剑,紧随其后,精准无比地刺入一山一季因断袖而暴露的右肩胛骨缝隙,剑尖透骨而入,剧痛钻心。
第三剑,直取其后心要害。
一山一季亡魂大冒,剧痛和死亡阴影让他爆出野兽般的求生本能。他猛地向前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穿心一剑,但第三剑仍在他后背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鲜血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僧衣。
“啊——!”一山一季出杀猪般的惨嚎,翻滚出去丈余,挣扎着爬起,半边身子已被鲜血染红,右臂软软垂下,显然肩胛骨已被刺穿,右臂彻底废了。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再无半分方才的从容狡诈。
眼看谢令君面罩寒霜,长剑斜指,步步紧逼,杀意凛然如同实质,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一切。
一山一季眼中凶光急闪,忽然换上一副哀哀求饶的神色,竟用颇为流利的大华语嘶声喊道:“侠女饶命!饶命啊!老僧知错了!莫要再动手!老僧这串佛珠……你看!”
他用仅存的左手颤抖着举起那串紫檀佛珠,语极快,带着哭腔,“这表面是乌漆,里面是精金所铸啊,价值连城。只求侠女高抬贵手,放老衲一条生路。老衲在平安京还藏有一处宝藏,内中金银珠宝无数,愿尽数献与女侠,只求活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用指甲在几颗佛珠上狠命抠刮,果然,表层的紫黑色漆皮剥落,露出里面灿灿的金色。
谢令君脚步微顿,冷眼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心中冷笑更甚。难怪这老贼在圆觉寺饭堂时能抓住王修用大华语下令杀他的瞬间施展毒烟逃脱。原来他竟通晓大华语!
如此心机深沉、手段歹毒、又知晓己方根底的老贼,岂能再留?今日若不除之,后患无穷。她眼中杀机不仅未减,反而更盛三分。
一山一季见谢令君眼神冰冷依旧,毫无动摇,心知利诱不成,一咬牙,脸上挤出更加卑微谄媚的笑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女侠!女侠不信?老衲这就献上!这佛珠全是金子!全是!”
他一边踉跄后退,一边手忙脚乱地用力抠着佛珠上的漆皮,动作显得慌乱而笨拙,口中不住哀求:“都给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整串佛珠狠狠掷向谢令君面门。
那串佛珠在空中散开,化作十几点金芒,带着呼啸的风声砸来。
谢令君早有防备,冷哼一声,手腕一抖,长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光弧,精准无比地劈向飞来的佛珠群。
铛!铛!铛!
数声脆响,几颗被剑锋劈中的佛珠应声碎裂。
然而,就在佛珠碎裂的瞬间,异变再生。
碎裂的金屑中,竟陡然爆开一大片无色无味的细微粉末,这粉末扩散极快,瞬间便将谢令君笼罩其中。
“软骨散?!”谢令君脑中警铃大作,屏息已是不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软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四肢百骸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眼前景物一阵天旋地转,脚下虚浮,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软软地跌坐在地,长剑也“当啷”一声脱手落在身旁碎石上。
她心中骇然,这老贼竟将毒粉封存在镂空的佛珠内部,表面覆以金箔掩饰,一旦受力破碎,毒粉立时喷出,好阴险的连环毒计。
“哈哈哈哈——!”一山一季见计得逞,顿时出一阵夜枭般刺耳得意的狂笑,方才的恐惧卑微一扫而空,只剩下怨毒与淫邪。
他捂着血流如注的右肩伤口,一步步走近,鼠目在谢令君身上贪婪地扫视着,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小骚蹄子!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老子好心给你金子买命,你偏要自寻死路!跟钱过不去?活该你落到老子手里!”
他停在谢令君身前数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美女。
此刻的谢令君,因吸入了软骨散,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人皮面具早已在之前的打斗中脱落,露出真容。
日光穿过稀疏的松枝,洒在她苍白却依旧清丽绝伦的脸庞上,因中毒和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角,紧抿的倔强唇线,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凄楚之美。
尤其那头乌黑油亮的长,此刻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青丝沾了汗水贴在光洁的额角,如同上好的墨色绸缎,衬得她玉白的肌肤愈剔透。
纵使狼狈不堪,那骨子里的英气与不屈,反而更激起了老贼的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