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光给他送饭时观摩了好几次,提议道:“想不到物品,不如就画人吧,没有什么比我们相爱还要有意义的事。”
林疏坐久了腰就发麻,瘫在公寓阁楼画室的沙发上,无精打采道:“好俗啊,不喜欢。”
“总不能光用色彩可我不是那群玩抽象的哎,饿了。”
林疏嘀咕道,他张开嘴:“啊——”
江临光失笑,将勺子一分为二,半勺米饭半勺菜,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凉了才塞进林疏的嘴里。喂完还要帮小男友将嘴巴合上,两根手指上下一捏,将林疏肉嘟嘟的唇瓣捏成了鸭子嘴。
“戒指怎么样?人为的特殊纪念品。”
林疏一愣:“什么戒指?”
江临光沉吟片刻,又投喂了一勺汤:“我们可以定制一对,从款式、材质到上面的装饰物、花纹,怎么样,有意义吗?”
“哈哈哈,“林疏被逗笑了,忽然抵住下巴作思考状,“那咱们怎么不一块捏个雕塑呢,就放在门口当门神,每天一看见就能回忆起我们雕刻它的美好回忆,不是更有意义吗?”
“嗯也是。”
江临光好似被他说服,也学着他那样皱着眉发愁:“看来还不够特殊,要不增加一个元素,我们把它戴在无名指上,左手的。”
“哈哈哈,那不,哈,那不就变成婚戒了,哈哈哈啊?”林疏尾音减弱,一下子愣在当场。
江临光观察他的反应,直白道:“婚戒不可以吗?”
林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想再吃一口米饭。江临光就给他塞了满满当当的一口,林疏两腮鼓起嚼嚼嚼,又配了口汤才顺利咽下去。思考的时间够久了,他才点头道:“可以啊,不过是不是得先订婚。”
没等男友说话,林疏摆摆手推翻自己:“不要不要,订什么婚,多不吉利。”
他没由来地叹了口气,没骨头似的倒在江临光腿上:“嗯,那就先去设计一对戒指,你设计。弄好了拿来跟我求婚吧,今天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哦对了,不要太新奇,“林疏皱眉道,“壁垒陨石块!”-
林疏将这幅画放大到像素点的地步,眼珠一错不错地将占据画面主体的两枚戒指来来回回看了个遍,好像终于从中窥见了这个约定后来的结局。
他如愿以偿收到了满意的戒指,并把它们留在了画布上,那么是否也收到了附送的求婚?如果收到了,那么走到婚姻大门临门一脚地步的情人,还会因为事业上的小小分歧而分开吗?
除非是他先提的分手,林疏真的想不到任何江临光会主动跟他分开的理由。
而且
林疏下意识摸了摸二十六岁的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抬起胳膊在灯光下转着圈反复对比,而后大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外观跟用料上稍微有些相近,但重复的元素基本都是较为常见的,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跟沈缚的这个要比画作中的朴素得多。
还剩下两幅画,全部出自于年长的“他”笔下。林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拖动进度条——
他举着手机,愣愣地傻在了原地。
无他,任何一个能视物的人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地停在原地,哪怕是懵懂无知的幼儿。整个画面都由黯淡的铅灰色构成,像是透过一层厚厚的煤烟玻璃看到的景象,也似乎确实是一面玻璃望出去的视角。在室内的灯光下望出去,一半是眺望者的身影,另一半则是窗外的风景。人影是一团灰白色的朦胧又扭曲的雾,而风景则是纯粹的黑色覆盖,只在视觉效果上很遥远的地方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光晕。
按理说没有画框下的介绍卡辅助,每个观展人对每幅画的理解与感触是各不相同的,从中试图解析出作者的创作状态就会更加费力。可换谁过来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都会被平静笔触下所表达的深深的忧伤笼罩,就像从画家身边领走了一小块乌云,哪怕离开很久,一种惆怅悲伤的感觉仍会停留在心头缭绕不去。
单独从技艺上来看,仅用三四个色块就能传达出如此有情绪感染力的作品,跟最初的那幅相比有了质上的飞跃。但还是跟最初的那幅相比,所表达的情绪几乎是背道而驰。
极端到林疏不敢相信是他的作品
为什么我会这样难过呢?
自己身体健康,事业有成,除了父母,还有什么是能让更加年长的、心理更加成熟的他抑郁到这种地步?
无可避免地,林疏想到了沈缚,还有这桩堪称离奇的婚姻。可用不了半秒他就将这种可能排除。
他就像一根弹簧一样,因为内核强大,哪怕承受的外力再强也只能让他暂时沉寂,在沉默中积蓄力量反击。能令林疏分崩离析的引爆线只可能在他自己手中掌握。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视频,林疏已经停留了大半个小时之久。手机背壳早已因长时间待机而变得滚烫,他将掌心贴上去,居然感觉有些握不住。
还有最后一幅画,林疏很体面地承认,他姑且没有再看下去的勇气了。
还好,突然弹出的一则消息将他从这种游移不定的挣扎中拉出来,是季麟推荐过来的“大师”通过了林疏的好友申请……(不闲聊勿骚扰):。
林疏吐了口气,点开消息栏,回复道:你好……(不闲聊勿骚扰):(图片)……(不闲聊勿骚扰):委托须知看下……(不闲聊勿骚扰):对我水平有疑问看朋友圈……(不闲聊勿骚扰):麻烦仔细阅读,确保每一个字都看了后再确定是否要委托。谢谢。
还怪言简意赅的。
林疏依言点开那份“委托须知”:
【委托须知】
1-业务:暂不接杀人越货、黑·帮火拼、走·私交易等,除此之外都接。悬案侦破目前只接官方委托。如实在需要,加钱也可以开放特别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