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任意杀戮,历朝历代的昏君杀人都得找个名头呢,金翊卫杀人居然不用找名头也不用陛下发话,难道他们比陛下的地位还高?!这可将为朝之纲都推翻了!
祝恒信忙想补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祝恒信,未查明情况便私自动用金翊卫,致君臣失调,有失太子仪度,即日起,免其太子之位,搬出东宫。”
祝恒信脑中嗡的一声响:“父皇!儿臣方才失言,您听儿臣解释……”
祝彦博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冷硬的脸色带着万分疲惫,充耳不闻,继续说:“宣十六皇子祝恒远。”
十六皇子刚刚解除禁闭,还没得到允许上朝的旨意,所以今日并不在朝中,小太监匆匆领旨去宣,没想到出了大殿,十六殿下正急急往这边走来。
“殿下,陛下宣您入朝。”小太监忙道。
祝恒远点点头,风一样地走过去,大步跨入殿中:“儿臣参见父皇。”
祝彦博道:“朕命你清查前太子治下事务,一个月内向朕呈报。”
前太子。
陛下这回下定决心了。
朝中百官面面相觑,赶来的祝恒远却是其中最不意外的一个。
底下跪着的祝恒信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龙椅上的父皇,耳边只听到他那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令人厌恶的声音:“是,儿臣领命。”
祝恒信转过头,看见那个从小只知道跟在自己屁股背后捡点自己不要的玩具和零嘴的弟弟,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草包蠢货弟弟,不知不觉,竟然也长得这么高这么结实,看起来相当能唬人了。
祝恒信死死盯着他。
只是能唬唬人罢了。
同我争太子之位,我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
祝观瑜再次醒来时,已到了傍晚,腹痛有所缓解,但浑身依然没有力气,他一睁眼,床边坐着的秦骁就察觉,连忙俯身道:“醒了?你今日吃了安神丸,是止痛的,比昨夜舒服些了么?”
祝观瑜半睁着眼睛,面色仍是苍白而虚弱,但休息了一个白天,精神比昨夜要好了些,低声道:“好些了。”
秦骁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下人打了温水来,亲自拧了温热的帕子,给他细细擦拭被虚汗打湿的额头、面颊、脖颈,叫他舒服些。
祝观瑜没什么力气避开,也就任他伺候了,半晌道:“昨夜金翊卫来拦我,是奉太子殿下之命。”
秦骁给他擦完面颈,又重新拧了帕子,再去给他擦拭手心手背,声音温柔:“大皇子祝恒信,已不是太子殿下了。”
祝观瑜这下真真愣了一愣,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秦骁抬头对他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仔仔细细给他擦手,连他常戴着的那枚硕大的红玛瑙戒指都擦得亮晶晶,祝观瑜这才发现他戴上了自己去年在京城时送他的那枚红玛瑙扳指,戴在右手拇指上。
——秦骁因武将身份,平素不着宽袍大袖,总是一身利落打扮,难免显得不够稳重大气,像个毛头小子。如今在家中,穿着宽松阔摆波光粼粼的锦缎衣袍,再戴上这么一枚扳指,终于像个稳重而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了。
祝观瑜自打和他闹翻,已经很久没正眼看过他,这下忍不住多看了他一会儿:“……你好像……”
秦骁微微挑眉:“?”
祝观瑜一时语塞,半晌,说:“好像变老了。”
“……”秦骁失笑,“是说我成熟稳重了?多谢大公子夸奖,我毕竟是娶了媳妇的人了。”
……脸皮也变厚了。
祝观瑜把手抽回来,继续问正事:“为什么是大皇子,不再是太子殿下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骁坐在床边,垂眸看着他,学着他思索时惯常的动作,转着拇指上那枚嫣红的玛瑙扳指:“大公子,你觉得十六殿下会是个好皇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