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周氏过来欲撤下他们用了的茶碗,便道:
“皇帝的先别忙着收。”
果不其然,片刻后,永安帝又回来,太后也不多言,待他坐定后,直接问道:
“准备给她什么位份?”
永安帝轻轻甩了甩手中的菩提子,道:
“儿子特回来先问问母亲。”
太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哧一声,道:
“还问我做什么?”
“不是都派人修缮凤仪宫了么?”
一宫主位是跑不了,至少是嫔位。
自打那日听皇帝说起有心仪之人,她就把江守忠叫过来细细问了,那个老精怪自然打死都不肯透露正主是谁,但其他的,譬如皇帝对那姑娘的心意有多贵重,该交待还是交待了。
永安帝淡笑一声:
“还是要母亲您同意才是正理。”
他见太后似坐着有些累,忙起身扶着她往下躺了躺,又将引枕重新放好,顺势坐在床沿上,为她掖了掖被角。
太后皱着眉头瞧了他一眼,半猜半疑道:
“总不能,她刚入宫,就封妃吧?”
永安帝面上笑意未减,拨弄着手里的菩提,见太后看着他的神情逐渐失语,片刻后缓声道:
“若是儿子没有记错的话,凤仪宫,是历代皇后所居。”
“什么?”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要立她为后?”
一个才十八的小姑娘,一入宫,位份就压过所有的嫔妃,包括生育了皇子公主的宫中老人,这些就算了,还直接做正宫皇后?
永安帝颔首道:
“儿子真心喜欢她,愿以妻礼待之。”
太后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前给纪云瑟考量的,也不过是想皇帝看在这孩子是侯府嫡女,先封个嫔位,待诞下皇嗣,再慢慢晋封,到妃和贵妃,宫里毕竟有几个生育了皇子的老人,她甚至都没怎么敢想争皇贵妃之位,更别说皇后了。
可是,孙雪沅不过是个孤女,祖父虽官至礼部尚书,但那是他时任侍郎时因公死在了任上,被先帝追封的。
这样的出身,如何堪当国母?
她不禁心底冷笑一声,看看,一个男人若是真喜欢一个女子,是能心甘情愿拿出他最宝贵的东西,双手奉上的!
但皇帝不行,他是天子,关乎江山社稷,岂能率性而为?
太后觉得脑门芯都被他气痛了,白了他一眼,道:
“如今,你是那刚行冠礼的愣头青么?”
“孙子都有了的人,还脑子一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罢,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永安帝忙上前给她顺着后背,无奈道:
“母亲莫急,儿子这不是找母亲您商量么?”
“儿子不是没有深思熟虑,后宫一直由夏氏主理,儿子知道,母亲您也不喜欢她的行事,不过是看在她生育了皇子公主的份上,不计较而已。”
“雪沅的性子,母亲也能瞧出来,若是儿子不在名分上抬举她,难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人欺负。”
太后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后宫的人争什么你不知道么?”
“只要你雨露均沾,谁还会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