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君,你现在看着的,便是所有的我了。”
低低无奈又带着温柔的女声回荡在屋内,青渔的心钝钝的疼。
莲花与神像融为一体,莲没有实体,没有人形,她永远只能端坐在这莲台上,永远。
红衣少女仰头,定定的看着莲台上女神满是悲悯的眼。
她忽地笑了下,风带走她眼角的泪。
“这镇子所有人的因果,我来担,”
少女抬手,自己背后的花影渐渐飘散,金色的灵气顺着她指尖汇聚到神像前的莲花幻影上,不过须臾,金光大盛,少女挺直背脊,孤立于金莲与神像之前。
“而你,只需走下神台,进入轮回。”
“你且等我,等这镇子所有人死亡之时,你一定要走下神台,进入这朵金莲。”
说罢,祠堂两扇门大开,风吹烛灭间,少女迅速转身,裙摆扬起间,慈悲高洁的女声终于有些哽咽。
苍茫夜色里,她的老师又一次被她弄得无奈,
“小花,我犯了错,你又何须如此。”
青渔背对金莲和神像,在听到名字的一瞬间少女仰头,可是泪还是忍不住流下。
少女微微哽咽,拼命压下心中的苦意,她不敢回头,却又轻轻开口,语气无比倔强与坚定。
“我是你的妖君。”
而你,是我的莲花姐姐,是教会了我许多东西的老师。
无论如何,我都该为你做些什么。
善也好,恶也罢,此时此刻,为你杀尽这些人,让你脱离这可笑的神像,就是我的道。
风愈发凉了,如同寒刃一般击打在每一个人心里,这座偏僻的小镇,终于要迎来它的结局。
青渔缓缓走回镇子中的圆台处,秦天书一人闭眼打坐在圆台中央,他的扇子奇异的飘浮在他面前,扇叶发出青黑色的灵气,渐渐汇聚成无数的字体,在秦天书背后安然滚动着。
说是幻境,其实只不过是他们曾做过的事情,以另一种视角让他们重演罢了。
圆台下,这镇子的所有人都闭眼痛苦的或翻滚或流泪,有些人醒来,幻境的感觉还未消减,就立刻被温川割下了头颅。
被血腥味熏得远远的张轩和林凡湘看见红衣少女渐渐走近他们,张轩下意识又看向正在玩弯曲手指游戏的温川。
张轩:“……”
他拉了下温川的袖子,温川叹了口气,随后收手。
青渔眼角微红,但人平静着,她看向圆台中央的秦天书,“他什么时候好?”
温川:“应该还要一会,这镇子还有最后十几个女子。”
青渔点点头,林凡湘却看向她,白衣少女温和中带着关切,“你没事吧,需要幻境很快结束吗?”
青渔愣了下,随后她轻轻勾起嘴角,回她道,“没事,再等等吧。”
张轩却顺着她们的交流叹口气,这镇子干了几十年的拐卖女子的恶事,许多人早就在这镇上主动或被迫的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恶人,好在近一年因为这个白日睡觉的怪病,才没有更多的女子受到伤害。
张轩想,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地方,这么恶毒的人,他们甚至愿意花大量的时间,跑到不同的地方,好几个人联合着,专挑落单的女子下手,这几十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伤害。
少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罪恶,他深深的,被人性的恶毒震惊。
高台之上,书生眼睫颤抖,墨光流动间他睁开眼睛,他面前的扇子顺着风轻晃着。
秦天书起身,他拿起扇子,最后看了眼那些还在幻境中的女子,他笑了笑,还是没有合上扇子,他缓步走下高台,回到了朋友身边。
秦天书:“我已经看过了,这一年里,无辜的,撑不住的,还有挣扎着的女子大多已经趁机自杀了,剩下的,也就是这台下的所有人,或多或少也都做过了恶事。”
他默了一瞬,这地方太偏了,就算有人拼命逃跑,也会被一个镇的人生生抓回来,根本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青渔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温川。
温川会意,他看向最后的那十几个女人,有的已经头发花白,有的年纪还小,无一例外的,她们在秦天书的幻境里沉溺着,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