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
主动放软的语气是他求和的信号。
刚才在通话的过程中,他把吃完的饭盒丢进垃圾袋,灌完剩下的半瓶水后,转身看见独自蹲在大石头上的荆岚。
因为风大,她把头发随意低挽在脑后,露出细白的后颈,单薄的身体好像随时都会被大风吹垮。
手机里是男人粗声大气的吵嚷,而她独立在喧嚣之外,那背影透出的不是平静,而是麻木的、沉重的孤独,仿佛要把自己揉碎在风里,再和风一起消失。
李西望握着空瓶子的手猛地一紧,拳头无意识攥紧,塑料水瓶被捏得变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从后备箱走到车前盖,都没能惹来女人的一丝注意力,似乎只是在机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一股莫名又陌生的烦躁和憋闷堵在胸口,躁得他想点根烟,在刚含住香烟低头准备点火,又想起这场冷战的导火索。
“……”他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他就这样紧抿着唇,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定定地看着荆岚,直到她抬头。
谈谈?
“不了吧。”
“吃完了,走吧。”
荆岚盖上盖子放入塑料袋,猛然站起来,头有些眩晕,脚步踉跄,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那身影也同时揽住了她。
此刻,她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正好搭在男人的脖子上,手指感受到他跳动的颈动脉。
两相对视间,滋生出让人心悸的情绪,荆岚不自觉动动手指,惹来他喉结猛然一缩,那只揽着她腰的手收紧,把她从上面抱下来,这期间,两双眼睛视线仍胶着着。
有的人,只要和他一对视,那些不堪的往事、膨胀的情绪、隐忍的克制都像是挣脱牢笼束缚一样,再也关不住了,化成积蓄在眼眶的泪水。
那滴眼泪,在落地之前先落到了男人的掌心。
仅此一滴,偏偏被他接住了。
荆岚逃似的挣开他的手,指尖刚接触到车门把手,就被他拉住手臂,抵在车门上。
他呼吸粗重,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眉骨下压,在眼眶映下一片阴影。
“荆岚,你拿我当什么?”
“开心了,逗逗我,不开心了,拒之门外。”
荆岚背靠着车门,一只手死死扣着门把,表情严肃:“李队长,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你觉得呢?”
这种情绪太可怕了,她怕得想赶快逃离,荆岚不想步她母亲的后尘,裴佩就是太爱了,以至于失去之后也失去自我。
裴佩老是说她们母女俩性格很像,是会扑火的飞蛾,也是会赌鱼食上没有钩的鱼,她拒绝接受,但这是事实,都很倔、很固执,也很要强……但她不是飞蛾,也不会是那条鱼。
“我们……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不是吗?”荆岚笑着,但其中有几分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你喜欢这样,我可以陪你玩,反正也就半个月,之后谁还记得谁。”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刻薄,带着浓厚嘲讽意味的笑容。
“正好,像你这款男人,我还没玩过,挺新鲜的,一定很带劲。”荆岚指尖滑过男人紧绷的颌角,经过滑动的喉结,落到他贲张的胸膛,点了点,又缓慢下移。
她低头看着挟制住自己的手猛然放开,挺直如山般高大的身躯,那浓厚强大的气场散去,荆岚急促地吸了一口气,收回落空的手,握拳压制住那几乎控制不住的抖。
“玩?老子不陪你玩。”
李西望复又俯身,热息喷在她敏感的脖颈上,激得她微颤了一下。
荆岚看着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垃圾袋,丢进后备箱,再转回驾驶室开门上车,她努努嘴:
“那还……挺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