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真不想理他,之所以加回他微信也是因为等着他转赔偿金呢,结果墨迹到现在都没转完,还搞了个分期。贝诗楠心想,要不是为了帮大叔拿到这点钱,真的一分钟都不想让他留在自己手机里。她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病,都多久没见了,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突然有那么一天就跑到她住的民宿里,把老板大叔往死里打了一顿,人家招他惹他了?
但她现在其实没功夫生渣男的气,看到视频里的男神,就觉得他真的很可怜。
突然就有了那么点恻隐之心,她把视频给许昭弥转了过去。
今天是民宿正式开业的日子。院子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肖玉枝和许大勇笑呵呵地来回招待着大家,许昭弥正要将最后两坛黄酒搬到后院天井里,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弹出一条消息。
她今天本来特别开心的,结果看到贝贝转过来的视频,就好像一盆雨水突然泼在了她身上。她听到视频里那个人正一遍遍呼唤自己的名字,站在廊檐下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就像檐角的灯笼穗子被晨风吹得打旋一样。
肖堂喊了她几声不见她反应,就主动把沾着露水的山茶花拿到她身边,开玩笑道:“不然我帮你戴好?”这是习俗,开业时主人家都要在胸前戴红花的。
曲琳琳和小鹿这会儿正往廊柱缠红绸,两个人躲在柱子后面偷偷起哄。
“不用,谢谢。”许昭弥回过神来,偏头避开温热指尖,自己把花枝卡进发髻。前厅传来油墩子下锅的滋啦声,混着亲朋好友的欢笑,可这些欢闹此刻好像全都堵在了胸口。
“没事吧?”肖堂看她脸色不好,关心道。
“没事。”许昭弥收起手机,继续和大家一起准备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贝贝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正踩着木梯挂灯笼。
“我不是给男神求情啊,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吧,男神好像还有挺多话想对你说的,不然你打个电话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许昭弥默默听着,望着灯笼穗子投在粉墙上的碎影。回头看了眼正在贴喜字的肖堂,就走过去和他一起贴,指尖同时按下偷拍键,因为角度原因,照片里的两双手好像交叠着按在喜字上一样。
她还特意选了仰拍的角度,让背景里满墙红绸与檐下成串腊肠都氤氲成喜庆的虚影,任谁看都是婚房布置。
挂了电话后,她把照片发给贝诗楠:“如果你想回复,就把这个发过去吧。”
第69章乌篷船与碎星灯69“回国结婚。”……
许昭弥已经彻底放下了,也想让陆以宁放下。
……
贝诗楠看到许昭弥发过来的照片,心里咯噔一下。这他妈还是她当初认识那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吗?这也太狠了吧。这张照片要真发过去和把男神凌迟有什么区别?算鸟算鸟,自己还是不当这个罪人了,就想直接删除。
却没想到手指快过脑子,一不小心弄成了转发,就这么给了骆弋舟发了过去。
“……”
陆以宁宿醉后醒来望着天花板,所有记忆都特别清楚,一点都没有少,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骆弋舟冲澡回来坐在沙发上抽烟,刚要开导他两句,就看到了贝诗楠发来的照片。
“我操,小红帽要结婚了?”骆弋舟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以宁呢?麻木躺在床上,不眨眼也不出声,一整个置若罔闻的样子。骆弋舟把手机屏幕怼他眼前也没任何反应,人急了,“哥们儿,再装死人可就真他妈凉透了!”
没用,尸体一样,屁都不放一个。
骆弋舟出去吃了个早饭回来,陆以宁还在躺尸。到了晚上他让服务员送餐上门,陆以宁也不起来吃。骆弋舟怕他死了还伸手探了探他鼻息,活着是还活着,就是和死人没两样,不吃不喝不动不说话,就那么睁着眼,也不知道在看哪。一连这么好几天,骆弋舟实在受不了了,双手捆着他胳膊给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陆以宁起来后就坐在床角望着地板发呆,还是和躺着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个姿势。眼里就真的一点亮光都没有,里面布满了红血丝,被折磨得麻木涣散了一样。
骆弋舟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气的踹了床头一脚怒骂,“你他妈要么去抢婚要么去跳海,别跟个傻逼似的在这膈应人!我操了!”
发泄完后自己都有点想哭,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那两天正好安旎在美国有演出,骆弋舟抽烟的时候刷到了安旎的动态,回过头透过玻璃门看了一眼屋里的陆以宁,给安旎发了个消息。
也就是当天晚上安旎就来了,她扎着两条粉红色的马尾辫,背着电吉他,和她乐队里的成员一共五六个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房间。安旎来到陆以宁面前,指着她乐队的鼓手问他:“还记得华子吗?当初和你一起组建乐队的哥们儿,现在是我乐队里的鼓手了,非常非常nice。”
华子上前走了一步,挺心酸的,“修哥,你没事吧?”
“没事?呵,我看他是没救了。”安旎抱着肩膀冷嘲热讽道,“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就要说。当初你放弃的乐队被我接手了,这些年我们过得非常快乐,还出了好多张非常棒的专辑。不过我猜你肯定没听过,毕竟您正忙着当商业精英呢!”
骆弋舟一把拽住她,“祖宗!让你来是救人的,不是来气人的!”
“撒手!”安旎甩开他接着说,“华子念叨了三年想见你,我他妈拦了三年。”她突然揪住华子的衣领往前一搡,“现在见到亚洲最年轻的地产总裁了,身价轻松过十亿的陆总——失望了吧?”
“够了!”骆弋舟干脆横插进两人中间。
“够什么够?他不是一直以此为傲吗?这不就是他希望成为的样子吗?可是我今天看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开心。陆以宁,你成功了,你已经活成了你哥的复制品,但你怎么不开心呢?哦,听说你被甩了,可是被甩了有什么好难过的?感情对你来说不是不重要吗?你的人生不就是一场家族的闹剧吗?那你装什么难过,装什么深情啊!”
“别说了,安旎。”华子也劝,其他人也劝。
“我就说!我为什么不说?我等他这天等很久了,我早他妈就想看他笑话了,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幅虚伪的样子。陆以宁,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哥哥最大的遗愿是什么?他那么努力变得优秀,是为了让你能脱离你们家腐朽的桎梏,自由自在地做自己,不是让你活成他的样子。你这样不是在补偿他,而是在恶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