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坐一站,久久没有人率先开口说话。
顾蜻游垂着眸子,先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身子往前一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后直接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不发一言直接往外走去。
大概是太累了,她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如今面对温胜寒,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维持表面的客套。
穿过舞池中相拥摇晃的人群,然后是走廊,大厅,寂静的花园。
住宿的地方距离晚宴的地方有一定的距离,她脚踝有伤,这么长的一段路,越走越觉得艰难。
但她偏不肯稍稍放慢脚步,温胜寒一直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于是赌气一般,她越走越快。
没多久,身后脚步声逼近,下一刻,手腕被人抓住,传来温胜寒叹息一般的声音:“蜻游,慢一点。”
顾蜻游下意识地挣扎,想要甩开他的桎梏,偏偏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回头,脸色冷如冰霜:“放开。”
“蜻游,”温胜寒看着她,浅棕色的眸子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唇边逸出一丝轻叹:“别伤害自己的身体。”
顾蜻游冷冷地盯着他:“这和温先生没有关系吧?”
温胜寒静静地回看她,没有说话,下一刻,他倏地把她拉近,然后直接拦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顾蜻游急促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肩膀上的衣服,
语气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温胜寒没有说话,脚步沉稳地往一旁的花亭走去。
他动作轻缓地把她放在石凳子上,然后拿起手机,背过身去打了个电话。
顾蜻游的心脏快冲出胸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温胜寒鲜有如此强势的一面,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心里横杂着一种委屈而愤怒的情绪,见他背过身去,便又挣扎着从石凳上起来。
只是刚站起来,一股钻心的痛从左脚脚踝处传递过来,她踉跄了一下,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一旦坐下,先前压抑住的疲惫感便汹涌而来,原本还能忍受的痛楚,此刻变得越发清晰磨人。
大概是听见身后的声音,温胜寒很快就挂了电话,重新回到她面前单膝跪下。
他眉头紧皱,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掀她的裙子,顾蜻游顿时一阵惊慌,下意识地抬脚往前踢去。
下一秒,脚踝被他接住,踢出的力度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温胜寒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另一只手轻轻脱下了她脚上的高跟鞋。
顾蜻游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温胜寒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很痛?”
自然是痛的,新鞋不合脚,除了扭伤的脚踝,后脚跟也被磨出了血,染红了鞋子内衬。
顾蜻游没有说话,抿紧了嘴唇,冷硬地别开脸,温热的眼泪却漫上了酸涩的眼眶,在其中打转。
温胜寒收回目光,放下她的左脚,伸手去脱她的另一只鞋子。
右脚后脚跟同样被磨出了一片血痕。
他不由地在心中落下一句叹息。
他抬眸,眼前的女孩儿垂着眸子,微微侧过脸,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表情分外倔强。
夜风吹过,带起她微卷的长发,空气中有一股青柠混着着罗勒叶的香味扑面而来,是她身上的香水味。
几年过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变化。
她身上穿着一条深紫色的缎面长裙,衬得全身的皮肤白得晃眼,掐腰抹胸的设计,又恰好凸显了姣好的身材。
眉宇间的青涩感已经褪去,原本就秾丽的眉眼愈发鲜明,眼波流转间妩媚中带着一丝清冷,越发地叫人挪不开眼,像极了花期成熟的带刺玫瑰。
危险,又不由地引人靠近。
温胜寒的眸色微微一暗,他收回目光,再次开口时,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你先忍一忍,等一下会有人送医药箱过来。”
顾蜻游用力地闭上了眼,双手紧紧地攥着膝盖上的裙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说话时,勉强地维持着声线的平稳:“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