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点疼痛是不足以让她流泪的,可眼泪还是浸湿了胸襟。像是有一团海绵堵在胸腔内,微微一抓,就流出又苦又涩的味道。
温胜寒十分仔细地料理了她的两只脚后跟,贴心地分别贴上止血贴,然后又拿出冰袋,放在她的左脚脚踝上。
下午接捧花的时候,她被前面的人撞倒,脚踝崴了一下,虽然不严重,但还是肿了。
冰冷的触感恰到好处地缓解了疼痛。
过了大概十二分钟,温胜寒挪开冰袋,取出喷剂药喷在她脚踝上,又细心地给她缠上固定绷带。
顾蜻游尝试
着动了动脚踝,感觉到之前那种刺痛感减缓了很多,她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一句“谢谢”,于是低头沉默地穿上鞋子。
重新站起身的时候,温胜寒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顾蜻游稍一用力,挣开了。
温胜寒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说什么,沉默收回了手。
试着走了几步,将近十厘米高的鞋子对目前的情况来说,行走还是艰难了些,顾蜻游脱下了鞋子,拎在手上,赤着脚慢吞吞地往居住的地方走去。
温胜寒抿了抿唇,忍不住再度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我背你。”
顾蜻游没有说话,挣开了他的手,跛着脚一步步往前挪。
手掌落空,温胜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最后还是垂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顾蜻游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晚风吹过,脸颊一阵紧绷感,几乎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妆容已经糊得一塌糊涂,但此时此刻,她却没了计较这些的心思。
一整天的忙碌、强烈的感情宣泄,让她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理清那乱成一团的思路。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突然得到了梦寐多年的东西,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相反横亘在心间的,是一种微妙的、迷茫的、更难过的情绪。
两人一直沉默地走到顾蜻游的房前,温胜寒适时地在一米开外停住脚步。
顾蜻游拿着房卡开了门,手里握着门把,却没有急着进去,她垂着眸子,站在原地沉默了好几秒,重新开口:“我不想再见到你。”
话音落下,她听见背后的呼吸声轻了两分。
头发从肩膀上滑下,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但她依然有一种勉力支撑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哑着嗓子说完剩下的半句话:“……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这些,她手腕下压,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
大概是出于逃避的心理,第二天一大早,顾蜻游给裴尹发了条信息后,一个人去码头坐了最早的一班船返回南城。
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回到公寓之后,她沾床就睡着了。
足足睡了十个小时之后,顾蜻游才悠悠转醒,只是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她用手触了触额头,有些发热。
顾蜻游微微一怔,她已经许久没有生病了,加上刚搬进这个公寓不久,前期在忙手上的实验,几乎没有时间收拾家里,所以也没有备下什么药。
但是通过手掌感知的温度似乎并不是很高,顾蜻游沉吟半刻,决定还是先不吃药,爬起来喝了杯热水,然后打开手机。
一堆信息挤满了提示框,有裴尹的,也有其他人的,顾蜻游打起精神先回复了裴尹的信息,然后再打开学校的群,其中有几条是一个学妹发过来的,告诉她自己投的论文收到审稿意见要大修,但是她遇到了一点问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加上截止日期快到了,于是向她求助。
顾蜻游用手撑着额头,大概看了一下她发过来的东西,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周教授最近去国外参加会议了,实验室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和肖寻在帮忙看着,这个学妹的课题前期都是她在指导,所以也推脱不开。
顾蜻游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飞速赶往学校。
这个事情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复杂,但是要补充数据的实验有点难做,顾蜻游陪着学妹把要修改的内容梳理了一遍,然后又指导她设计实验,方案定下来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精神松弛下来,顾蜻游就有点撑不住了,她和学妹打了个招呼,就打车回公寓了。
前一天几乎滴水未进,醒过来之后又直接赶到学校,一直陪着忙碌,也没有时间去想吃饭的事,此时此刻胃里一阵难受。
但由于这一片在工业园附近,也没有什么饭店,到了晚上,更是荒凉,外卖APP上的店不是显示已打烊就是超出配送范围,顾蜻游叹了一口气,在家里翻找出一包临期的方便面,凑合吃了几口,就洗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顾蜻游被手机信息的提示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手臂像是灌了铅,重得抬不起来,浑身酸痛乏力,身上时冷时热,喉咙却干似乎能起火,顾蜻游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立刻痛得难受。
她挣扎着点开对话框,是学妹发信息告诉她昨晚把U盘落在了实验室里,问要不要给她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