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海怪本人,当然乐在其中。
黑色的触手反射着月光,在海水的滋润下,发出近乎油亮的光泽。
吃的差不多,柳烬主动收拾桌子,没吃完的放冰箱,吃完的装垃圾袋里明早出门扔,陈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了~”
“嗯,晚安。”查房到一半,又进来个人。
“唐医生不好意思,我刚刚去上厕所了。”
柳烬认得她,刚刚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她也在。
女孩战战兢兢的怯懦样子并没有得到唐砚青的丝毫宽容,她甚至连头都没回,只冷淡道:“不要紧,我会扣分。”
说完,继续下一个病房。
唐过众人的时候,依旧目不斜视,身姿挺拔的背影只留下四个字——冷酷无情。
柳烬头低着,慢吞吞地把肺里的空气呼出去,又偷偷摸摸地往里吸气,难不难搞尚不能定论,但就目前自己看见的这个情况来说,反正是不怎么温柔。
人美,但不温柔。
唐砚青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柳烬,她走路向来只看前面,至于身旁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她从来不在乎。
唐砚青很傲,但有傲的资本,医学世家,头脑聪明,天赋之外又刻苦努力。
三十三岁的年纪,别人还在为晋升主治挠破头皮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心脏外科副主任了,参加过大小手术近四千台,主刀超过一千台,号称仁华心外第一圣手,既是年轻骨干,也是医院领导的重点培养对象。
大家对她是又恨又爱,恨她的臭脾气,但不包括天资聪明;爱她的技术过硬,但仅限手术台。
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
各自回屋。
夜挺深了。
柳烬还不想睡,看书、看病例、看视频。明天早上还要交班,所有医护人员都得参加,这是仁华的铁律,而且不止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一想到唐砚青让她改行,她就发怵。
柳烬看书看得眼睛发涩,想去拿眼药水,倒是先看见桌上的笔,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绕到脑袋后面也想要给自己挽一个髻,但她的技法明显不大熟练,两只手全番上阵,也没有某人一只手弄得好,松松垮垮的搭在脑后,柳烬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
皱眉
她到底怎么绕的?真想借她手来用用
唐砚青垂眸看了一瞬,道:“姐,你肯定有事儿要说吧?平时虽然都是聚在一起,但是你今天格外郑重呢。”
林万佳笑,和聪明孩子打交道就这点好处,不像市场上某些笨人蠢货,永远听不懂你讲话,简直是能把人气死。
她推了一下菜碟,道:“还是先吃饭把,先说了,我怕小柳烬激动得吃不下饭呢。”
柳烬一听,暂时抛弃了心底那些许的烦闷,凑过来,“万佳姐,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肯定吃不下饭了呀!”
“好吧。”林万佳耸肩,“我想说的就是,我想把铺子租给你们,你们彻底来做吧,别只做晚上了,这样我也省心了。”
柳烬:“……”柳烬一口气跑到地铁站,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车厢里空荡荡的,零星散布着几个人。
她挑了个最边上的位置坐下,靠右手边顶头儿的是个年轻男孩,抱着怀里的电脑包,下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斜对面是个女孩子,穿着一身工装,也在打瞌睡,还有一个妈妈带着孩子,怕孩子乱跑打扰到别人,用手机里的动画片安抚孩子。
大家很疲惫,但也很理解。
柳烬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先前难受的那个劲儿逐渐消散开来。
谁都是这么辛苦过来的吧,各行各业,各类工种,倒不是给自己洗脑,只是觉得如果大家都这么辛苦,那自己又凭什么成为那一个例外?
至于唐砚青,自己是不奢望这人能想起自己来了。
柳烬现在不仅是彻底放弃‘相认’的念头,唐砚青的形象也是心里被彻底颠覆了。
要不说距离产生美呢。
以前想象的有多温柔,此时此刻的反差就有多强烈。
想我改行是吧?想我坐实验室是吧?
谁没点傲骨呢?柳烬咬牙较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