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西尔:“助眠药用完了,我去药店采买了些。”
卡利西尔谨慎地挑选着词汇,将那些不能言说的行程隐藏在平淡的日常之下。
卡利西尔:“您呢?”
卡利西尔鼓起勇气抬头,试着询问与凯因斯有关的一切。
卡利西尔:“您今天做什么了?”
凯因斯:“我去调查了我的身世。”
没有隐瞒,凯因斯坦然地回答了卡利西尔的问题。
卡利西尔:“您的身世?”
卡利西尔记得凯因斯说过他本就属于这个世界,又因死亡回到了这里,也就是说,他幼年时很可能也遭遇过意外……
凯因斯:“是的,我查阅了雄保会记载的所有雄虫幼崽的死亡记录。”
凯因斯的指尖描绘着卡利西尔的肩胛骨,声音依然平稳。
凯因斯:“我注意到了一个很不寻常的事件。”
白天调查到的信息在脑海中交织汇聚,凯因斯神色平静,低头对上卡利西尔的眼睛。
凯因斯:“你知道涅莫斯事件吗?”
血液仿佛在血管中凝固,卡利西尔的身体骤然僵硬,强忍着心中的震惊,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道。
卡利西尔:“您是从哪听说这个事件的?”
这个事件早已被皇室封禁,绝不会在雄保会的数据库中留痕,即便在军部的记载都是绝密档案。
凯因斯怎么会……
凯因斯弯起眼角笑了笑。
凯因斯:“不要小看一个记者的信息收集能力啊。”
凯因斯没有点破卡利西尔异常的神色,嗓音轻柔地说着,仿佛在说着睡前故事一样。
凯因斯:“十九年前,有虫声称研发出了精神海修复剂。”
十九年前,那时的雌雄关系比现在更加恶劣。
那时每只雌虫都需要佩戴抑制颈圈,在街头见到见到雄虫必须下跪,雄虫可以肆意决定雌虫的生死,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那时的雌虫死亡率极高,雌虫们不止死于精神海崩溃的命运,也死于雄虫们肆意随性的虐杀。
就在那样黑暗的环境下,有虫声称自己研发出了可以让雌虫不再依赖雄虫也能活下去的药剂,就像落入干草堆的火星,一瞬点燃了整个中央区。
凯因斯:“因为这个试剂,中央区爆发了暴动,而领导暴动的组织叫做涅莫斯,故这段险些导致灭族的惨案被称为涅莫斯事件。”
得知精神海修复剂问世,长期在压迫中隐忍的雌虫们立刻暴起,残杀了许多雄虫,让本就稀少的雄虫数量锐减,种族一度走到了灭族的边缘。
凯因斯:“但很快,这个所谓的精神海修复剂被爆出有致命的缺陷,服用过这个药剂的雌虫接连死亡,乱党迅速溃败,皇室和雄保会联手镇压,剿灭叛党结束了动乱。”
这场动乱发生在中央区,发生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前后不过一个月。为了保证全境稳定,虫皇下令封锁了消息,因此这场惨剧中死亡的所有虫不论雌雄均未被记录在册。
凯因斯:“我想,我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事件才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
凯因斯说得很委婉,却让卡利西尔的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凯因斯是那场事件的遇难者,甚至那时他还只是年幼的虫崽,经历袭击和死亡……他一定恨透了涅莫斯吧……
卡利西尔喉咙发紧:“雄主,那场事件……”
卡利西尔想要解释,那场事件不是凯因斯想象的那样。涅莫斯成立的初衷不是报复与杀戮,而是解放全部雌虫,达到群体自由。
只是……它失控了……
那时的雌虫们实在在苦难中压抑太久了,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相识的亲属、同伴的死讯,每晚闭上眼时都不知道第二天还有没有再睁开的机会。
死亡的恐惧与压抑每时每刻都在消磨他们的理智,当听到精神海修复剂问世的那一刻,已绷至极限的理智的细线,终于还是断了。
起义的队伍逐渐失控,被悲愤蒙蔽了双眼的雌虫们终于还是对雄虫举起了枪,他们以杀戮消解苦难,以鲜血告慰亡灵。
在屈辱与血泪染红的绝望焦土中诞生出的希望之花,终究还是染上了罪恶的颜色。
但……他要怎么跟凯因斯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