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对,墨群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潜逃的方式怕都是有他的手笔,即便是他回来的再晚些,怕也会很快找到她二人,即便是她真的躲开了追捕,大概他也能轻而易举推敲出她会去范阳吧
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岑璠脸色又灰败了些,昨日还满怀希望的心,此刻已近乎绝望。
元衡握紧了拳,问道:“你就这么不愿留下吗?”
他知道她昨日跳河并不是想要轻生,不过是想赌他能退让,能心软,为此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
她这般不情愿…
岑璠道:“陛下,我真的想为自己活一次…”
元衡目光凝向她,沉默了许久,看清了岑璠眼中的泪是怎样一点点落下来的。
他伸出手来,轻轻拭去她眼中的泪,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朕放你走吧。”
岑璠抬起头来,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看向他,“你说什么?”
元衡不愿意再说出口,方才说出那句话,已经是让他心如刀绞,“你若是没听到,便当不作数了。
岑璠睁大眼睛,“你真的打算让我走?”
元衡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你也不用躲着朕,委屈你自己,如今还不算安稳,朕看不得你死,会派人暗中跟着你,你自去你想去的地方罢。”
岑璠看着他,觉得不可置信,还有些怀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很久没有说话。
上一次他也说过要放了她,可最后还不是出尔反尔,把她骗了回来。
元衡余光瞥向她,喉结动了动,须臾后又说道:“还有一点你要答应朕,满满是你的孩子,每年你过年要回来一次,让她知道你没有丢下她…”
“朕会告诉外面的人说你病逝,但不会同满满这么说。”
岑璠久久没有答应,元衡冷声道:“你若不答应,便当作朕什么都没说。”
“我答应。”岑璠立刻回答道。
元衡有一刹那的惊讶,而后又陷入了沉默,周遭像是都黯淡了下来,“那便如此办吧,朕会把你送回华山县,那里郑氏族人多,你从那里走,朕也放心。”
他停了许久,才又说道:“你若是想满满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脸上的泪水早已被风干,岑璠尚且不确定他的态度,可他早已不再看她。
“陛下说的话,这次可当真?”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疲惫至极,“当真。”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罢,这几日养好身子,等到的那日,朕就不送你了。”
*
船停靠在华山县的那日,已经是七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逆流而上的缘故,比回去时足足多了两日。
自元衡答应放她后,每日还是会有药送过来,他却没有再出现过,岑璠甚至都不知他是否还在船上。
今日下船时,无人同她告别。
岑璠站在岸上,回望那艘船,深深一作揖,而后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去。
元衡在船上的小阁上看得一清二楚。
他立在暗处,静静地看着她远去,看她没有再回头,走得无丝毫留恋。
不一会儿,他的船也慢慢驶离岸边。
元衡去了她这几日养病的小舱,躺在她躺过的枕上,那枕头上还有她的发香。
船外江水滔滔不绝,船舱内却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
元衡在那张枕上躺了半日,跟他回来的军队大多都已经回到了城中,只有少部分人等着和他一起进城。
留下的人不少都知道,皇帝是去找皇后。
听说皇后是跟着宫里的一位侍卫一起消失的。
具体是怎么回事,众人不敢猜测,只知道前几日还意气风发的皇帝,就像是鳏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