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孤的储君是何来历,要当临越明主就自己去当,别牵扯耽误孤的前路。”
他捏紧掌心的云铁刀片,事到如今他凭什么不能牵扯南荣宸?
反派南荣宸是为他而生、为他而存在的!
南荣宸说心疼他,在这个全是NPC的书中世界,只有南荣宸配心疼他。
南荣宸回头时,太后恰好走完层层玉阶,与他遥遥相望。
赤焰军统帅陆揽洲紧随其后,绕过太后走到天子身侧。
奉神台随之起了一阵喧嚣,铠甲刀兵磕碰声沉而闷,将几人绕在其间。
襄王也五花大绑跪在一桌纷乱棋子前。
雪棠越看脸色越白,不自觉地绷紧手臂,得到太后轻拍两下作为安抚。
“不必紧张,赤焰军是临越最勇武之军,王上是哀家亲生的皇儿,现下该觉得安心才是,”太后这话显然是要让南荣宸听的,她没停下步子,再开口时满是慈爱关怀,“含元殿王上伤重,又在钦天殿迟迟不肯归朝,哀家在宫里寝食难安才…”
南荣宸用锦帕擦完手中的箭矢,打断太后的伪饰矫作,“原来母后这般挂念孤,为何不早来啊?”
他没给太后开口的机会,将箭搭在金羽凌云弓上,“是孤叫错了,问的问题也不好,差点忘了,孤的生母姓林。”
“既如此,太后别再往前。免得离得太近,先帝亲赐的金羽凌云弓施展不开,误伤无辜的雪棠。”
太后在知道他身份之后,能忍着恨意教养他近十年,与他母慈子孝,自然是耐性非常。
今日见襄王被绑成那个模样依旧不漏出破绽,也就不稀奇。
太后闻言停下脚步,雪棠哆嗦着跪地,“王上恕罪,奴婢虽不知犯了何罪,奴婢都认,求王上莫要因奴婢卑贱之身牵累太后!”
南荣宸听她的,张弓之时转了方向。
雪棠额头贴在地上,看不到天子箭指何人,在羽箭离弦的刺啦破空声中闭起眼绷紧脊背。
她怕是不能活着离开钦天殿了!
“扑通”几声响传来,想象中被射杀当场的剧痛迟迟未至,她依然全须全尾活在人间,太后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宋总管犯了何罪?惹得阿宸带伤亲自杀他。”
宋祥猝不及防中了一箭,一头仰倒下去,顺着白玉阶滚了半圈,血流泣在玉上,彻底玷污奉神台。
太后没多看宋祥一眼,凝起面色接着道,“金羽凌云弓不易张开,哀家瞧着阿宸的手臂在抖,当心扯到伤口。”
“先帝赐阿宸这弓,不是为了让阿宸自伤。”
南荣宸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不外乎说他用这弓滥杀无辜,辜负先帝的教养规训。
他听劝地改了主意,将手中奢华无比的长弓抛到空中,顺手拔出陆揽洲腰间的剑一挥,金羽凌云弓拦中斩断,千金难换的先帝恩宠砸到地上不比寻常长弓多响几声,没换得南荣宸多看一眼。
空有名头又难用的弓,只会时时碍眼。
剑锋敛得极快,他垂眸看着手中陆揽洲的长剑,成色尚可,剑柄多有磨痕,想来血饮得足,剑芒中尽是杀伐煞气,“杀宋祥自然是为了替襄王清路,襄王来求孤做主的时候可怜得很呐,说审出刺杀他的幕后主使是宋祥,害怕太后会接着对他动手。可惜孤这弟弟心性柔软,秉性善良,不忍心将太后斩草除根。”
其实是因为宋祥与昔日楚家有旧怨,是让先帝疑心烧得更旺的木柴。
太后可不会让宋祥派人杀她那亲儿子,南荣承煜多半是在他面前演戏。毕竟在外人看来,太后和梁妃素有深仇,不会待见南荣承煜,也不会容忍南荣承煜日渐掌权,借梁家意图谋反之事明里暗里收拾南荣承煜再正常不过。
他回头去看时,主角头顶的仇恨条已经近乎全满,虽然所谓仇恨条已经没什么用,可流光异彩的,好看啊。
他多看了几眼,勾唇接上自己的话,“孤这才把他绑在此处,教他如何做个心狠手辣的储君。”
“先帝就是这么教孤的,太后不会责怪吧?”
宋祥刺杀襄王?太后的温柔慈悲面碎了一角,又是在南荣宸面前。
可宋祥已死,其间究竟有何误会,她只能日后再问南荣承煜。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将承煜带离钦天殿,最好将南荣宸也接回宫。
金羽弓已断,太后继续朝前走去,她笃定南荣宸不会杀她。
不止临越境内,天下九州提到昔年太子、新近登基的临越天子南荣宸,赞的说他天资过人、聪颖非常,恨骂一句“南荣宸那昏君满肚子阴诡谋算”,此话不虚,因此南荣宸不会半点看不出先帝昔日的种种算计利用和欺骗。
可南荣宸别说寻机反击,为了保先帝名声,连禹王的心腹丁放都能容下。
先帝尚且如此,她与南荣宸有多年养育之情,南荣宸最多把她幽禁行宫。
南荣宸只是受不了身世之变,今日把承煜绑在她面前,也只是觉得委屈,想听她解释宽慰。
她刚得知南荣宸身世,冷待他的那十几日,南荣宸还不到十岁,调皮捣蛋好一通,就是为了讨她的关心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