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其珍站在门口,就见秦应忱冲她一点头,右手手指叩着,敲了敲那侧的桌子。
那是她把客椅挪到的位置,他在示意她过去坐下。
客椅本在主位对面,擅自挪动了位置,叶其珍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她实在不习惯背对着一整个偌大的空间,很没有安全感。
她轻手轻脚坐过去,不由自主抬眼看他。
秦应忱鲜见地戴了副眼镜,金丝边框架在峻挺的鼻梁上,逆光下更显矜贵不可攀。
眼镜脚似乎是个骨传导耳机,听起来这通语音应该接近尾声。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秦应忱抬手,将眼镜随意一摘,放到桌上。
对上他视线时,叶其珍才反应过来,她从坐下来就一直在看他,连电脑都忘了打开。
没等她开始心慌,秦应忱直接开口问她:
“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叶其珍一愣,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事后清算的开场白。
她犹疑地点了点头。
秦应忱却一勾嘴角,话里含笑:
“你今儿从见着我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变小哑巴了?”
叶其珍被他调笑得发懵。
这人总是这样,一会儿凶得要死,一会儿春风化雨。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喜怒无常的人?
她低下头,不想看他的眼睛。悄悄努着嘴,生硬吐出两个字:
“没有。”
声音却很小。
“好,那我有话问你。”
秦应忱彷佛没看出她的消极抵抗,声音依然循循善诱。
“两年前,你在香港的摩根投行做过暑期实习,并且拿到了returnoffer,是吗?”
他看过她的简历了?
叶其珍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外资投行的风格较内资更为激进,能脱颖而出拿到留用的人,必然各方面能力都非常优秀,包括表达能力。”
秦应忱顿了顿,“这两年,你的性格有些变化,是吗?”
“或者我换一种问法,”他看出了叶其珍的僵硬。
“如果是两年前的你,遇到昨天会上的情况,你知道怎么处理,对吗?”
“包括昨天,其实你也知道有更好的应对方式,你这么聪明——”
秦应忱像是无奈,一声轻叹:
“叶其珍。”
“抬头,看着我。”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严肃,脊背一凛,缓缓抬起头,落进他的眼睛。
叶其珍有种预感,他接下来的话,她恐怕接不住。
“如果昨天你的领导不是我,你也会毫不辩解认下别人犯的错吗?”
“你明知道你应该想办法挣扎两句,争取一下领导的信任。”
“但因为是我,你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
“叶其珍,我不值得你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