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行事作风看得如此之开,沈晏言道:“未曾想道长年纪尚轻,胸襟却这般朗阔,做事比许多年长的人还要洒脱,教我这样比道长还要年长几岁的,自愧不如了。”
“说甚么自愧不如,郎君太抬举我。”她拉了拉肩上的行笈带:“我就是个俗人,随性散漫,有甚么说甚么。”
沈晏嫣然一笑:“小道长这般真性情,实属难得,我倒是不常见。”
他似是叹息:“怪我二人相识太晚,要是早些,就能坐下好好畅聊一番。”
羽涅也觉得他人不错,她也感叹了句:“这回真是不巧,郎君要急着去草原,而我也急着去陇道,真是有点相逢不为吉时。”
她看向他:“不过也没关系,待日后二位要是有机会,可以去怀远灵宝观一坐,我定会好好招待你们,那时咱们把酒言欢也不迟。”
沈晏未拒绝她的邀约,开口回:“小道长说的是,望那时道长切莫忘了我和兰亭。”
他后半句话,任谁都能听出是在开玩笑。
羽涅道:“那是自然,我要是忘了你们,教我天打五雷轰。”
沈晏被她逗得笑声如银铃。
有了她在,他们几个路上多了许多快乐不说,时间上也不显得那么漫长。
赶了半天路,除了半途休憩时,他们三个欣赏了一会儿祖厉河的风景,其余时候,除了吃饭睡觉,那是连马都未下过,驰驱着各自的坐骑,沿河岸往靖远赶。
如此连着三天,都是如此。
直到第三日晌午,他们终于望见了狂风细雨中的靖远城。
进城需要路引,大约是因为金城郡水位上升,不能过河。
排队进城的人乌泱泱一个接一个,宛若一条不见首尾的长龙,在晦暗天光下缓缓移动。
一眼望去,恰有望不到头的架势。
暗色天幕下,羽涅等人头戴斗笠,端坐马上。
雨水顺着斗笠边沿滴下来,羽涅微微眯起眼眸,透过雨幕向城门处眺望。
但见城门之下,一队禁军肃然而立,正冷眼旁观着衙役们挨个盘查往来行人的路引。
羽涅偏眸目光落在沈晏身上,声调稀奇:“竟然有禁军在这儿,倒是罕见,之前我只见有衙役在。”
一旁的沈晏与聂兰亭闻言,神色骤然一紧。自是看见了那身在暗淡的细雨之中泛着冷光的甲胄。
聂兰亭的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佩剑上,眼神蓄势待发。
沈晏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抬手按住聂兰亭的手背,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且先看看情形。
羽涅仍目不转睛地望着城门方向,浑然不觉身后二人的暗流涌动。
终于抵达靖远城,渡口遥遥在望,她喜悦不已:“沈郎君、聂郎君,咱们要不下马……”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身侧两位二人。
聂兰亭下意识将手倏然从剑柄上撤开,沈晏却晚了一步,纤细的手指覆在前者手背上。
意外瞧见他们手握在一起,羽涅一时不知该往哪儿看,她没说完的话堵在喉咙。
沈晏见状,知觉到这样引起了她误会,旋即连忙移开自己的手,欲要解释。
羽涅连忙抬手止住,装作甚么都不知道模样,扯着嗓子笑着:“无妨无妨……你们哥俩感情好嘛,正常,理解理解。”
她边说边敲着马鞍,像是要缓解这片刻尴尬。
聂兰亭才不管她误会了甚么,他在意的只有城门口的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