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遗物中有一样,是一枚二十克拉的钻石戒指,那是父亲曾送给母亲的,象征着父亲对母亲如钻石般恒久的爱意。
父亲的爱就像钻石的骗局一样可笑。
父亲开始疏远他,唯恐他这个儿子也遗传到母亲的精神疾病,给黎氏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他没有说不的权利,他依附父亲而活,他和母亲、还有那些被父亲厌弃的情人们一样傻,一直还抱有希望,认为只要让父亲看到他的能力,也许让父亲会回心转意,重新爱他。
他和那些女人们一样天真,父亲不会再爱他,也不再顾及他的心情。
父亲害他失去了中学时期最要好的朋友。
朋友家破产,朋友也不得搬离澳城,临走前,黎雅博瞒着父亲去送朋友。
他没有资格去要求朋友原谅这一切,他也明白朋友的高傲,来来往往的机场,两个少年就这样沉默的对峙。
最后还是朋友先开口:“黎雅博。”
黎雅博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拥有一双深情的蓝色眼睛,明灭间都格外动人。
此刻却挽不回朋友。
朋友对他淡淡一笑:“即使我们以后不是朋友了,我还是祝你以后一切都顺利。”
阿砚说,他们不再是朋友了。
那是黎雅博第一次和父亲争吵。
他痛斥父亲唯利是图,毫不在乎他的感受,伤害了他的朋友一家。
可父亲只是淡淡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就对他家网开一面?这样做能帮我多赚几美元?”
因为那一次的争吵,父亲对他失望,觉得他软弱、感性、冲动,将他流放海外。
也让黎雅博明白了自己究竟有多天真,竟然会渴望这种人的父爱。
伦敦爱下雨,天气总是湿漉又阴沉,黎雅博在这里待了太久,也和这座城市越来越像。
在国外的那些年,他不再渴望任何虚无缥缈的情感,母亲教给他的偏执与疯狂,父亲教给他的冷血和卑劣,都成了他在白人世界站稳脚跟的工具。
又是一年母亲的忌日,他照例回国为母亲扫墓。
刚下飞机,他选择先去集团找父亲请安。
即使他憎恨父亲,可只要父亲掌权一天,他都得被父亲踩在脚下。
每年他回来给母亲扫墓,都会提前向父亲报备,可父亲没有一次对他说过,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母亲吧。
今年黎雅博也不指望,他去了集团总部,父亲却不在那里,下属说他去集团旗下的某个娱乐场视察了。
黎雅博去娱乐场找父亲。
说是视察,人却在办公室,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原本在整理衣领,看到黎雅博的时候,眼神一顿,本来扣好的衣扣又不动声色地解开了,露出锁骨下的诱人沟壑。
黎雅博平静而厌恶地挪开目光。
走进办公室,室内淫靡的空气还未散去,黎雅博微微蹙眉,佯作不知。